是,麦咚西看见Paloma的杯壁有一层水雾。
还有一句,陈匠北吃了一句话,她原本该说的,可她没有。
她不说她想要,只说如果不要。
陈匠北:“可是时间长了,等冰块彻底融化,就没有用了。它过了最佳饮用时期,变得不好看了,甚至再久一点它淌落了一桌子的水,想清理的时候反倒很棘手。”
两人都看着那杯酒,见证着杯壁水雾抱在了一团成股流下,桌面出现水渍。
陈匠北:“到最后它既不好喝了,又不省事了,人很容易后悔,说、啊……早知道不点这杯酒了。”
过时的过季的过气的。
麦咚西如果聪明一点,如果多懂得陈匠北这个人一点,如果不是一晚上被冲击得毫无招架之力,如果不是快要醉了,她或许能反应过来这段话,而不是——
而不是以为陈匠北在埋怨她冷落了Paloma。
她后来觉得自己真的很搞笑,她的人设果然是最有病的。要不然接下来她怎么会停止了吃布丁,放下了甜品勺,伸手,不说一句先将那杯不新鲜的Paloma一饮而尽。
要斗串,因為串唔過就死硬!
(看谁豁得出去,什么都被人猜中了那就死定了!)
麦咚西将空杯子放下,逞能一样看向陈匠北,她又看见陈匠北低头,这人会习惯性藏住不想让人看见的小表情。
她似乎看见了陈匠北在笑。
可是她又感受不到陈匠北的满意或者开心。
她是不是醉了啊。
随便谁,是不是有一个人醉了啊。
麦咚西又想了一遍陈匠北刚才说的话。
她想说,是吗?
可是其实,她从小到大喝的可乐都是十四块,港币。
麦咚西想反驳她。因为威士忌布丁的后劲就很要命。入口的时候没有多惊喜,反而是现在它的味道在口腔里凶猛地翻涌,越来越浓烈,好像死命地要在别人心口打上印记。
陈匠北抬头了。
麦咚西已经晕晕乎乎的,她看不懂陈匠北的表情。陈匠北没有笑,那她是不是生气了。陈匠北笑了,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高兴。
然后她见着面前布丁被拿走了。
陈匠北动手把威士忌布丁往自己那边带,抬另一只手,握上甜品勺。
麦咚西直勾勾地盯着她,想要看穿她的手,还能不能够看穿她的心。
陈匠北垂眸,带点酒意的视线落在仅剩两口的布丁,勺子过去。
她们都知道。
那此刻在她心头呜鸣的,到底是萨克斯还是海鸥。
柚子蛋糕——结果后来才知道,她喜欢女生、她喜欢我。
布丁,陈匠北吃一口。
陈匠北吃第二口。
甜品碗转眼空了。
“她想和我间接接吻。”
佢撩你,佢硬食,意思係佢真係想同你嘴。
陈匠北把勺子放下。
麦咚西人都傻了。
——叼。
9.至尊无敌烧腊饭
翻篇,所有问题都不再提。
柚子蛋糕也好,放飞机也好,掉马也好,接吻摸手都好,全都不重要。
可能陈匠北想过要抛弃她,可能陈匠北对于她失手的冒进有过意见,可能陈匠北也曾经觉得没意思过,但谁让这座岛这么小,偏偏转身又遇到,然后她们的关系就好像那句诗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麦咚西知道她们必须得转向另一个阶段,因为上一段点到即止的君子之交已经被陈匠北否决了。
最后陈匠北用布丁告诉她,玩儿嘛,就是玩,可以玩,随便玩。
现在Change channel了。
和尚开斋了。
她们从寺庙到了pub里。
铜锣湾是另一个起点,两人换了方式以一个新的姿态重新相处。
麦咚西不再管什么加班什么工作日,她有空就要去骚扰陈匠北,聊些有的没的,说我在干嘛问你在干嘛,吃饭吗喝酒吗睡了吗。
她们不局限在周末见一次面,麦咚西现在还有资格去接陈匠北下班,之后要不散步要不吃饭要不酒吧。
七一的时候她们去逛街。
氛围很浓,放眼过去是红色,街上区旗国旗交替挂着。两人参加了个回归开放日活动领了两只小旗子握在手里摇着走。
肩并肩,麦咚西握着区旗,陈匠北带着国旗。
太阳正好。
麦咚西:“仲記得最開始嘅時候,你第一句就問我,英華燒臘嘅英。(还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你一开口就问我,英华烧腊的英是什么意思。)”
陈匠北:“係。(是。)”
麦咚西:“就知你霖埋一邊。(就知道你想多了。)”
陈匠北:“畢竟你英快過華。(毕竟你英在前华在后。)”
“萬一唔係,就係你霖嗰邊咧,嗰時你會點?(万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那时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