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行走黑暗的人,如何拒绝得了?这束耀眼的光。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悬挂天幕之上的璀璨明珠。
许东升不例外,周槐不例外,而他,怎可能幸免于难?
廊下清晰有力?的脚步声,忽然逼近,打破了?两人的沉默对峙,沈悦灵警觉地瞥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猛地一紧,吓得几乎要挣扎起身。
抱着她的男人忽然开了?口,嗓音冷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仿佛锋利的刀刃,直刺人心,“滚!”
刺客们闻声,那一刹那,无不心神惧震,待看清坐在轮椅中那张面容冷峻的熟悉面孔,瞬间吓得魂都丢了,脚步踉跄地仓皇后退,不消一会儿,跑得影都没了?。
沈悦灵仍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目光久久落在漆黑的廊下,那里哪还?寻得见刺客的身影。一个字,不过区区一个字,竟让那些冷酷无情的刺客们惧怕至此,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双桃花眼,因重新染上笑意而微微弯起,仿佛又恢复前一刻的戏谑逗弄。只是,些许不同的是,在那平静如水的表面下,却?沾染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欲望,“救命之恩,如何报答我?”
愣愣的她,干巴巴扯出一个笑,搪塞道:“呵,都说大恩不言谢,唯有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他轻挑眉梢,轻蔑地讽刺着,“来世?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话音刚落,沈悦灵敏感的觉察到,隐隐约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暴来临前的宁静,压抑微妙的氛围,随着夜色再次被云雾遮挡,重新笼罩大地。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连微风的低语,都被这股气息吞噬,仿佛下一刻,将以电闪雷鸣的方式,彻底释放。
周成岸回想起何卓八卦嘴碎时,不经意间提及的往事,说她抵达曲州城前,与许东升翻云覆雨、缠绵悱恻的八日?时光,当时听?了,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毕竟,这黑暗的世界,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见得多了,风月场上的故事,于他而言,早已失去了?新鲜感。
却?不知为何,目光紧紧锁定身前的她,那些原本遗忘的记忆,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重叠上她灿烂夺目的笑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妩媚傲气,曾几何时,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沉沦。
成婚前,她竟然敢明目张胆给他戴绿帽子,这份胆识疯狂,让他即愤怒,又莫名地被吸引。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疯女人’,确实是好样的。
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不知何时轻轻地覆在她的脖颈上,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拧断纤细的喉骨。周成岸低沉的嗓音,透着威严寡陌,直抵她的心灵深处,“救命之恩,总要有所表示,你说对吗?”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心跳加速的她产生了一丝错觉,眼前的雪山之巅,那片原本纯洁无暇的白雪,被一股猩红妖孽的气息侵蚀,许是熊熊燃烧的**,亦或是滚烫炽热的血液。
就在这决定她生死的一瞬间,他似有不舍,忽然收起了?那嗜血瘆人的气势,怜悯般轻抚纤细的脖颈,带了?丝玩味与诱惑,凑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不如,陪我一晚上,以偿恩情。”
他与许东升温暖柔和的气息全然不同,那是一种凛冽沁入骨髓的寒冷,让人不自?主地感受到了?恐惧般的阵阵颤栗。
这人疯了?吗?
莫不是与周成岸有什么深仇大恨?
才想到磋磨她,以报复周成岸。
在那股难以抗拒的威慑力下,沈悦灵原本坚定的心志,荡然无存,瞬间没了?底气似地说着,“你,你不怕周成岸杀了你?快放开我。”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扛在肩上,那动作迅速果断,不容她有丝毫抗拒。
沈悦灵愣愣地看着他的身体站的笔直,仿佛见到鬼魅一般,“你不是腿脚不便于行?”
他的笑声透着赤裸裸的嘲讽,“呵,谁告诉你,我是个残废?只是你眼神不太好使罢了?。”扛着她的步伐稳健有力,没有丝毫迟疑。
沈悦灵的心底,早已被无力?抗拒的恐惧填满,任凭她努力?挣扎,但?那双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臂,如同铁铸一般,牢固得近乎令人绝望。
她的拳头捶打在他的后背,每一下,都像在发泄内心的无助与愤怒,奈何,他依旧稳如泰山,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不知何时,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
在这漫长煎熬的过程中,每一秒都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茂密的树丛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周槐,视线定格在那抹被周成岸扛在肩膀上的纤细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