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随手掂量了下钱袋,毫不留情一脚踹开老者,轻蔑地笑了,“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
面色冷凛的周槐大手一挥,“行了,没功夫打野味,办正事要紧。”
将钱袋揣进怀里的跟班,摸了摸鼻子,翻身上马,“算你们运气好。”
随着周槐一声吆喝,马儿迈开前蹄,绝尘而去。
眼瞅着贼寇的身影越渐模糊,流民们早已瘫软倒地,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不敢再做停留,只想驱赶马儿速速离去。
哪想到,不过片刻功夫,贼寇们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第10章
周槐缓缓挥动着马鞭,慢悠悠地驱赶马儿,行到流民跟前,啐了口吐沫子,“他妈的,老子最讨厌受人欺骗。”充满暴怒的眼神扫过流民,戾气横生,“你们这四十余人的队伍,除了老弱病残,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女人,这不符常理。”
明明他的声音不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犹如宁静的湖面,被投入一枚石子,彻底打破平静。
周槐手里马鞭一一扫过流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让爷猜猜,人群里穿着明显大一号男人衣服,灰头土脸看不清模样的,都是女扮男装的美娇娘?”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满脸震惊的流民,不由自主流露出慌乱。
“哈哈!猜对了!这会儿有大戏看了!”周槐得意的笑声更加响亮,让贼寇跟班的内心抑制不住狂放,一柄柄寒光凛凛的利刃出鞘,蓄势待发。
混乱与喧嚣中,正欲驱赶马车逃跑的王大娘,突然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摁住手腕。
王大娘惊愕回首,对视上那双清澈坚定的杏眸里充满决绝,嗓音不自觉颤抖追问,“你要做什么?”
沈悦灵毫不犹豫回道:“我去引来贼寇。”
不可置信的王大娘,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孩子,那可是条死路!你可得想清楚了!”
沈悦灵的眉眼弯弯,攒出一个明媚的笑,仿若对已知的未来,无所畏惧,“牺牲我一人,总好过全部人陪葬来得划算些。”闪烁的目光无意识瞟了眼躺在马车里的许东升,不禁流露出落寞与牵挂,“只是,我哥哥身负重伤,我走后,只求王大娘替我照顾哥哥。”
王大娘闻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好!大娘答应你!只要大娘活着,就一定照顾好你哥哥!”
沈悦灵抽出锋利的匕首,银光闪烁间,马绳应声而断。紧接着,纵身一跃,跨上马背,清亮坚定的声音穿透喧嚣,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沈家千金!”
“什么?”周槐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沈悦灵的身影,“快追!”
贼寇们果然如沈悦灵所料,只要她暴露身份,就能成为吸引贼寇的诱饵,如此,流民们便能安然无恙,许东升也能活下去。
载着沈悦灵飞驰的骏马,四蹄生风,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猎猎风声。
紧握缰绳的她,素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明明她的心里害怕极了,却还要独自面对。
即使面前的路是深渊,她也必须挺直腰板,不能有丝毫退缩犹豫。
突然,生机勃勃,青翠欲滴的绿意映入眼帘,眼前一亮的沈悦灵,迅速冲进竹林,纤细坚韧的竹子骤然间被她握在手心,随着她的疾驰,竹子弯曲成弓。
就在此时,马槐领着九名贼寇追了上来,沈悦灵突然松开手中竹子,失去束缚的瞬间,轻盈摇曳的竹子猝然恢复原状,如同蓄势待发的长鞭,伴随着沉重地‘啪’的一声,纷纷勒紧缰绳的贼寇躲闪不及,猛地坠落马下。
身手敏捷的周槐见状,怒从心起,唾骂道:“蠢货!”
穿梭于这片错综复杂的密林,沈悦灵巧妙利用地形,以竹子做掩护攻击,与紧追不舍的贼寇周旋起来。
然而,周槐的战马并非凡物,脚力惊人,不断与沈悦灵拉近距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槐兴奋的面上闪过一丝狡黠,从马背上掏出一根绊马绳,手腕一抖,绊马绳宛若灵蛇出洞,直奔沈悦灵疾驰中的骏马飞去。
沈悦灵心底为之一惊,不容她反应,坐下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一个踉跄,轰然倒地。
失去重心的沈悦灵,瞬间被一股推力抛向空中,恐惧如潮水涌来,下意识地捂脸护住身体。
然而,预料般的疼痛狼狈并未如期而至,即将触地的瞬间,她跌入一个熟悉的胸膛,宽阔坚实,瞬间化去她的恐惧与不安。
沙沙作响的清风,悄然拂过发丝,轻盈温柔,宛若细碎的银铃,抚慰着紧绷的神经。
沈悦灵微微睁开眼睑,透过指缝,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狭长微微上扬的凤眸,蕴含着无尽风情,让人不经意间沉侵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