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看着李弥消失在夜幕尽头,缓缓放下车帘,她捂着自己心口,不知何时,心口竟萦绕着一丝哀伤,似乎还是为李弥。
明明他才轻薄自己,自己竟然还怜惜他,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明檀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但李弥的眼神与身影,却总浮现在她眼前,还有他的唇靠上自己时的触感,她每想起一次,就觉得身子有种异样的酥麻感……
明檀又用手搓了搓脸,想把那种感觉给搓尽,却怎么也搓不尽,连同李弥的眼神,一起刻在了明檀的脑海里一般。
长公主府,灯火通明,都在等明檀回府。
正房里,长公主与明驸马也还没歇息,等闺女回家。
“公主、驸马,郡主的马车到巷口了。”婢女进来回话道。
“快,我们去迎檀儿!”明驸马忙道,他今日在宫中被人牵绊住了,到现在都没见到闺女一眼呢!说着,他便去拉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被他拉着往正门去,两人走到二门,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明檀。
“檀儿!”明驸马欢喜地叫了一声,拉着长公主就跑。
“父亲,您慢点。”明檀笑盈盈地回应他。
长公主夫妇迎到闺女,将她带回了正房。
明檀恭敬地给父母行大礼:“女儿此行叫父亲、母亲担忧了。如今女儿平安归来,日后定当好生侍奉爹娘,不叫爹娘操心。”
长公主夫妇受了礼,两人都红了眼眶,尤其是明驸马,眼泪已经挂在眼眶了。
“快起来,到娘身边来。”长公主道。
明檀起身,坐到长公主身侧,明驸马,换了位置,坐到了明檀另一侧。
“邱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长公主道。
“嗯,徐二哥跟我说了。”明檀道。
“我知道出事那日,险些派人去把你追回来。”长公主叹道,“你舅舅也被我发作了一顿,后来他把平日保护他自己的安慰调出去保护你,娘才安心。”
明檀知道,对爹娘来说,她这一路上最大的磨难就是被人刺杀。
“乐阳是为了这事出家的么?”明檀问。
“你倒是还惦记她。”长公主道,“成王世子妃来求过我两次,请我去劝乐阳,我没去,你现在回来,他们定回来求你的。去不去,你自己看。”
明檀颔首:“得空了我便去看她。”
“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甚要紧。倒是那个裴家,得当心着些。”长公主提到裴家,脸色沉了几分。
“娘可是听说了什么?”明檀问道。
“裴昂在没告知裴家的前提下,给皇上写了认罪书。”长公主道。
“所以,裴家把这帐,记到我头上了?”明檀道。
“裴昂在西陵经营多年,说是西陵的土皇帝也不为过。事实上,你舅舅心里不是一点忌惮都没有。”长公主道。
明檀颔首,这可以理解。
“如今,裴昂没告知裴家家主,自行请罪,在裴家家主看来,这是裴昂对家族的背叛。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家族是大于朝廷的。”长公主道。“你在裴昂府上出事,本是裴昂治家不严,但在裴家看来,这其实是皇上与你还有李弥算计好的。本就是在设计裴昂,剑指裴家。”
明檀张张嘴,她倒是一点都没往这想。
长公主见闺女一脸懵懂,显然是没往此处想,笑道:“你还小,历事少,想不到也是有的……”长公主说到这,忽然停下来,眼泪上涌,毫无征兆地从脸颊滚落。
“娘?”
“公主?”
明驸马和明檀见长公主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停下来哭了,两人都慌了神。
长公主慌乱地拭泪:“我没事、没事。”
明驸马和明檀都不觉得长公主没事,长公主素来就不是个爱哭的,明驸马与长公主这么多年,几乎没见她哭过。明檀更没见过。
长公主只是想到了明檀,她觉得她的檀儿,上一世,大概是早亡的,不然裴家与朝廷这么浅显的事,她不该看不出来。檀儿活了两辈子,依然历事少。她的闺女,千娇万宠,怎么会早亡……
明驸马又跑到长公主另一侧,心焦道:“公主,你别吓唬我,我胆小。”
长公主紧紧抓住明檀的手,对明檀道:“檀儿,你有事,一定要和娘说。”
明檀以为长公主担心裴家对她不利,便道:“娘放心,在京城,他们不敢乱来的。我也会尽量当心的。”
“那就好,不光裴家的事,别的事,任何事,娘永远都和檀儿是一颗心的。”长公主道。
明檀看着长公主,心猛地一突,觉得娘刚才说的可能不是裴家的事,而是别的事。
“我会的。”明檀重重点头。
明驸马在旁道:“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