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跟了一道男声:“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知道了,每次都要和她吵。”
池凝语气不满的念叨声渐渐远去,推拉门的开关声再次响起。
电话中倏地沉默下来。
“还有钱吗?”
“爸。”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孟春一怔,无声扯了扯嘴角。
这是孟坤惯有的道歉方式。
他不会继续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会直接道歉,更不会主动安抚你的情绪。
但每当他觉得自己错了的时候,都会淡淡的问一句:“还有钱吗?”
“嗯。”
孟春仰面躺着,随手开了免提。
他大概是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电话那端再次陷入了沉默。
孟坤很少会和她闲聊,他每次都只有事说事,事说完了电话也挂了。
孟春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这次——
孟坤淡声问:“在北岩还习惯吗?”
……一点也不习惯。
在最亲的人眼前,孟春有一肚子的抱怨想说。
她想说,她一点都不喜欢北岩狭窄的路,也不喜欢这个破旧的生活区,还不喜欢这里连牌子都没听说过的奶茶。
她还想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甚至刚来的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了。
但她刚要开口,就听到电话那边,池凝轻声细语的说了句什么,孟坤跟着应了一句。
孟春登时泄了气。
算了。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出神,语气如常:“还好。”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给家里打电话,我们给你寄过去。”
“好。”
他们难得这么和谐的聊了十几分钟。
只是电话挂断之前,孟坤到底还是提了一句:“你张叔叔托我问你,阿彦和你还有联系吗?”
第16章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这通电话的结局仍是不欢而散。
最后依然是以孟坤怒骂的“不孝女”和挂断后的“嘟嘟嘟”声为结尾。
孟春习以为常。
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始终不上不下。
她翻遍了通讯录,最后悲哀的发现,北岩可供她打扰的人,竟只有对面那一个。
但她好像没立场,也没资格就这样毫无缘由地敲响他家的门。
于是,她拎上了那幅画。
那副自买来以后就被她丢在一边再也没有理会过的画。
只是可惜,她敲了近半分钟的门,一直无人回应。
冲动之下,孟春给他发了条信息。
【没在家?】
张柯特隔了一会才回:【在诊所。】
【找我有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刚和她爸吵了一架,所以想找人聊聊天吧。
这不现实。
所以,孟春只回:【没事了。】
回完信息,她把手机随手扣在一边,没看到张柯特那边紧随而来的一个问号。
……
……
孟春百无聊赖的打着游戏。
很老的版本的拳皇,像素小人在她的操控下出拳又快又狠,把对面的电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敲门声响起时,她刚结束一局。
随手关了网页,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冷风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张柯特轻啧一声,把她推进屋里,顺手关了门。
“降温了不知道?还想再烧一次?”
说着,拎着两个保温袋在矮桌前坐下。
保温袋里装着几个饭盒。
刚一开盖,登时饭香四溢。
孟春有些懵,站在原地没动:“你怎么来了?”
“渠老头今天难得下厨,知道你受伤了,就让我给你送一点,”见她没动,张柯特说:“傻站那儿干嘛?过来尝尝他的手艺。”
“渠大夫做的?”孟春挪过去坐下。
“嗯,他做得多,我拨了一点。”张柯特挨个打开摆好,这才发现少了点什么,“没拿筷子。”
“我去拿。”
孟春刚要起身,就被他摁了回去。
“老实坐着吧,我去。”
张柯特轻车熟路的进了厨房,打开柜门,一下便找到了筷笼,拿出了两双筷子。
孟春忽地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散得太快,仅剩那种不上不下,又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心口。
……好像又发烧了。
见他回来坐下,孟春掩饰性的主动开口:“纱布还不能摘吗?”
张柯特递给她一双筷子:“开学之前再换一次药看看。”
孟春点了点头:“好。”
“渠老头特意做得清淡了点,”张柯特把饭盒往她那儿推了推,“还有粥。”
孟春默不作声地喝了口粥。
张柯特满眼期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