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筱白听见他的问话, 心里就是一紧。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她的修习进度。果然, 师尊还是原来那个无情的师尊，那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筱白暗暗揣测，谢鸿雪此番前来，绝非出于对她的关心或想为她带来什么。他询问修习进度，或许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 更方便地对她进行督促，甚至……虐待。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让筱白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将手中的典籍轻轻举起，对师尊说道：“已经学习到了第六章, 师尊。”
在寂静的暗室里, 筱白与世隔绝, 没有外界的交流, 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修习上。因为阅读书籍成了她唯一能与外界思想和文化接触的方式。每天她都在这个空荡荡的小黑屋里埋头苦读, 这既是一项任务, 也是她唯一的娱乐活动。
谢鸿雪的目光从她手上的典籍的字迹上一扫而过, 却没有真正看进去。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筱白的脸上。
少女的脸庞依然是两年前的模样, 只是轮廓更加清晰, 长开了很多。在梦境中，她似乎也是这样的面容。既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纯洁无瑕, 又如同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莲子，如此可爱。
谢鸿雪很少有机会仔细端详回忆, 去分辨她与梦境中的“筱白”的区别。
其实，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梦境中“筱白”的样子，与现在的筱白非常相似。
谢鸿雪从未想过，她们可能会不是同一个人。
——筱白真的是剧情里那个性情温驯文静，经受一切依然爱着师尊的“女主”吗？
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与剧情中那位女主的轨迹截然相反。原本以为，提前知晓了故事的走向，就能让一切按照期望发展，但现实却告诉他，这并非易事。知晓了命运的轮廓，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选择和性情吗？
深藏心底的爱意，又是否会因预知而走向怨恨？
故事终究只是虚构的篇章，无法完全映照现实。
而在现在的此界，筱白与他，即便因为相仿的命运走在一起，可是他们与男女主角不一样。
谢鸿雪眼中的筱白，与梦境中的“女主”有了区别。
她们很相似，但很多地方都不同。
她们看师尊的目光不同，剧情里的女主总是疏离在人群之外，冷漠淡然，与“玉乾上仙”那样相像。
而她的目光追随在师尊身后，成为了师尊的影子。
直到师徒梦碎，被逐出宗门，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灵魂，认识到自己是谁，要走向何方。
——假如在不同的世界，他们的命运是否会相同？
假如筱白注定要离开他，离开宗门，去往其他人身边呢？
谢鸿雪冷下脸，无法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筱白忽然感觉周身被无形的巨石压顶，庞大压力让她的呼吸都变得艰难，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
谢鸿雪很少在她面前真正放出威压和气息，但只要在他周围十尺以内，就有一种在庞然大物身旁的紧张感。
此刻谢鸿雪的气息完全放开，那股力量让筱白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她心中暗自揣测，师尊这样是否对她产生了不满，甚至是杀意？
筱白的后颈被冷汗浸湿，她低头凝视着莲台的边缘，心中急速盘算着如果师尊突然发难，她该如何应对。
然而就在她紧张到极点的时候，谢鸿雪却突然将周围的气息全部收拢回来，那股让她难以承受的压力瞬间消失无踪。
“学得不错，筱白。”
他缓缓步至莲台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筱白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深黑的眼眸对视。
筱白被迫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惊讶。
“饿了是吗？要吃什么？”
筱白的思绪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抽空，脑海中的预设场景如泡影般消散，留给她的只有一片茫然。她愣了愣，最终只能依照身体的本能，脱口而出一连串食物的名字：“想吃小葱豆腐，笋烧红烧肉，还有那玉米和脆萝卜……”
谢鸿雪闻言，眼中略过一丝的温柔，随即轻轻放开了筱白的下巴。
筱白此时才渐渐回过神来，但思维仍显迟缓，她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又觉得哪里都透着不寻常。
“等一等师尊！”筱白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
谢鸿雪闻声侧首，白皙的脸庞在光线的映照下更显柔和，他目光中透露出询问的意味，问道：“怎么了，筱白？还有其他想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