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尾巴也夹紧了, 没有摇摆的弧度。
筱白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死了。
筱白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怖寒意自脚底直窜心头,迫使她再次转过身去。
这一次终于看见了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是大师兄。
大师兄一身如雪般纯净的白衣,衣袂飘飘,依旧是那般干练而整洁,束腰设计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这熟悉的装扮下,他的面容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痕迹。脸色苍白得异常,比寒玉还要透彻几分,唯有嘴唇上的一抹淡粉,显得格格不入,成为了这张脸上唯一的暖色。
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刺骨的冷仿佛能穿透空气。大师兄的模样就像是刚从阴冷的坟墓中走出,又带着比死尸更骇人的气息,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筱白只是看见他,心底就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尽管他的样貌并未改变,但此刻的他,却又如此陌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这份冰冷与恐怖。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筱白猛然间记起初入松苑时的情景。自己当初被种因控制来到松苑时,在那道黑暗的走廊前把自己拦下的大师兄。那时的他,与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大师兄,有着惊人的相似。
筱白并非没有察觉到大师兄的异常,但那时的她,被一股莫名的勇气所驱使,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些细微的警示信号,而是直接胆大包天地抱住了大师兄。
现在时光仿佛倒流,大师兄再次以那副令人心悸的姿态出现在筱白面前。大师兄眼睛黑暗地看着她,他的眼里没有光,理智被厚重的迷雾所遮蔽,又似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周身没有丝毫生气。
筱白嘴唇微微颤抖,喊他“师兄……”
谢承安没有表情地看着她。筱白看不出自己在他眼里,跟她身后已经倒在地上重伤生死未卜的妖族弟子有什么区别。
筱白的心变凉了,握
紧拳头。“师兄,你也要杀了我吗?”她问他。
谢承安的眼神终于聚焦,筱白的面容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缓缓抬起手臂,原本深深嵌入妖族弟子体内的佩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倒退而出,最终稳稳地落回他的掌心。剑尖一转,直指筱白。
筱白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而在这一刻,她的眼底再次泛起了血红色。
随着筱白的意志涌动,黑暗中凭空出现了无数条血红色的细线,它们悄无声息地缠绕在谢承安的周围,这些无形的光线缓缓收紧,束缚住了他的手臂、脖子乃至腰部。
这一幕,与筱白当初被种因控制时摧毁封印松苑大门的情景如出一辙。
这些红线完全受她心意驱使,只要她一个念头,这些虚空中的无形之线便能瞬间化为坚实的实体。
谢承安凝视着筱白,他似乎并未察觉到那些束缚在他身上的血红色线。
在这寂静得只能听见树叶簌簌作响的黑夜中,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直到一阵冰凉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承安突然打破了宁静,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小师妹,你要杀了我吗?”
筱白闻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从未想过,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谢承安竟会主动开口,更未料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直接而尖锐。
谢承安缓缓放下手中的剑,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些本应无形无相的血红色丝线上。他“看见”了它们。
筱白心里震撼。她眼里的红光褪去,那些无形的血红色的虚线也隐没回到黑暗中,不再出现。
“师兄,为什么……”
筱白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她的思绪如同翻涌的潮水,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她想问谢承安,为何松苑这个本应清净之地,会突然闯入两名妖族的灵虚宗弟子;她想问,为何他要如此决绝地追逐并杀害他们;她更想问,松苑作为禁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为何他会选择在这里居住,并以这样一种令人费解的姿态出现。
还有,他为何能够“看”见那些血线?他是否知晓这些血线的真正来历,以及它们与种因之间那复杂而神秘的联系?
他到底是什么,他的身份和过去,他的一切的秘密。
谢承安的眼底虽然依然黑暗,身上透出死亡的气息,但是现在的他在筱白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威胁,他变回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