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目光安静地凝视着她。
很奇怪,明明都没睁眼,却还是能感觉他的视线。
苏宜以为自己装得很自然,可眼皮控制不住的抖动出卖了她。
季谨川朝她呼了口气,苏宜的额发乱了,鼻头也皱了一下,她却还要倔强地装作没感觉。
季谨川猛地凑近,苏宜的呼吸一凝,他的鼻息落在她唇边,存在感极强,苏宜下意识捏紧了被子。
季谨川的声音很轻,挤在喉咙上,别样的磁性和低沉,“再不睁眼,亲你咯。”
苏宜瞪大双眼时,他的唇落了下来。
柔软的,微凉的,像果冻。
苏宜推开他的肩,自己往后撤,“我睁眼了!”
“睁眼也想亲。”他的视线就没从她唇上移开过,他一倾身,退开的距离立刻被弥补上。
苏宜在他招摇的招式中缴枪投械,他今天吻得特别色。情,若即若离,用舌尖去舔,去勾,在她沉醉回应时又迅速撤离,故意不让她尽兴。
意犹未尽的麻木感从大脑延续到尾椎,苏宜下意识用脚蹭了蹭床单,像鱼缺水时本能摆动的尾巴。她的上半身都向他倒去,季谨川却猛地松开她,幽暗的目光锁着她,她去追他的唇,他却故意后仰,避让的动作,他差点坐在地上。
苏宜眼尾暗了暗。
季谨川用拇指指腹抹走她唇上的水渍,笑着,“我去洗漱。”
苏宜的眼里有了火。
季谨川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被挑起的情。欲就这么中道崩殂,苏宜一身的火气无处泄愤,她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暗骂季谨川小人。
转念想到他脑后的伤口,苏宜叹了口气,趿拉着拖鞋也去了浴室。
一门之隔,里面水声哗啦响。
苏宜抬手敲了敲门,脑海中忽然闪过上次也是在这里,也是她敲门。思绪还在四处翻飞,手却已经拧转,门微微朝里推开。
苏宜凑进半个脑袋,跟做贼似的。
淋浴间干湿分明,水声未停,苏宜的视线从湿润的地板往上,扫过一双长腿,接着速速抬眼,和他视线相交。
温度攀升的浴室雾气缭绕,镜面上起了一层水雾。
“你的头……”苏宜打好腹稿,“需要帮忙吗?”
季谨川的喉结动了动,在暖黄的光线里显得异常性感,“进来。”
说进就进。
季谨川最近的头发都是干洗,冲澡的时候得格外注意不能沾水,所以花洒的角度要低很多,加上他左手还有伤,输液针孔还贴着创口贴,会很不方便。
苏宜本着助人为乐的心情,取下花洒,温热的水流往下,她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左手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暖灯太足了,苏宜觉得有些不透气,脸也热起来。
他的眼仁很黑,像深潭里的曜石,看着她的目光笔直毫不掩饰,却能平静地听她指挥,毫无越矩的举动。
苏宜开始较劲,那他要这样,她也能很正直。于是她面不改色地挤沐浴露,打出绵密的泡沫,糊到他身上。其实触感蛮好的,捏了捏,还能感觉到硬硬的肌肉。
季谨川的眉梢微挑,苏宜抿起嘴,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豆腐好吃吗?”
温热的水冲过去,苏宜反驳,“谁吃了!”
“豆腐好吃还是锅包肉好吃?”他继续问。
苏宜明白了他的兴师问罪,一身反骨,“素的怎么能跟荤的比?”
季谨川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他朝她近了一步,压迫感太强,苏宜下意识后退,抵上冰冷的墙。
他弓起背,手掌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按着她的手掌往下,“素?”
苏宜咽了口口水,呼吸渐渐急促,嘴上仍然不甘示弱,“本来就!是啊!”
“那你手抖什么?”季谨川哼笑,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小猫的尾巴。
苏宜迎难而上,不再受控于他的手,警告道:“你别激我。”
季谨川当然很不屑,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苏宜凑到他耳边,故意哈气,似有若无地亲他的耳阔,还恶意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耳后含住耳垂轻咬。
“季谨川,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耳朵很敏感。”她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十分蛊惑,媚得人头脑眩晕,“你害羞的时候,这里会很红,就像现在。”
因为凑得近,他的一切反应都被尽收眼底,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右手扶上了壁龛。
“下面你自己洗吧。”苏宜一语双关,努力平复心情,“姐就伺候到这。”
她睚眦必报,点完火就跑,完全是为了报刚才的仇。
苏宜火速逃走,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接着用硕大的关门声宣告自己的胜利,像只翘着高尾巴的波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