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观却当头便栽赃她谋逆之罪,这罪名若是真的被他栽赃成功,别说是她了,就是谢家也会被牵连,诛了满门都有可能!镇国公大概是因君上要来了,不想节外生枝,也想快速将她处置了!
盛重元听父亲也赞同先抓了她,更是得意了,指着谢昭宁道:“还不快把她抓起来,扔进台狱给我严刑拷打——”
昭宁的面孔也变得苍白起来,看着羽林军向她一步步逼近,似乎正准备绑缚了她的手,将她关入台狱中,她也一步步后退。
前世的她曾经三进台狱,虽并非受到严重的刑罚,却是在那里失去了她的一切,对她来说,那是个如同炼狱般的地方。只要进去了,无论是否有罪,都是要脱一层皮的!
青坞和红螺早已被控制,痛哭挣扎着想向她靠近却没有办法!
她满心的绝望,浑身犹如冰水浸透,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时,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众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钟磬铜锣相鸣声响起,浑厚磅礴,犹如纶音 。
然后,她看到自己对面的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他们就都立刻跪下了。不光是他们,在场所有的人,瞬间全部就都跪下了,大气也不敢喘。
随即,她听到了一道熟悉,低沉却又威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盛重元——你方才说,要把谁扔进台狱?”
第105章
这般排场, 就连镇国公都毫不犹豫地跪下了,来人究竟是……!
昭宁心惊转过身去,只见来的人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领头是两列身着黑漆顺水山字铁甲, 透着肃杀之气的军队,她虽未曾见过,可一眼就认出,这是直属于君上的禁卫军。然后是身着红色方胜图案的锦袍的御龙直军士,手提驾头, 警跸, 更后面则是诸班直军士, 持全幅卤薄仪仗, 十六人抬宽阔金舆。如此行阵, 这绝对是当今君上出行的正式仪仗。
此时, 那禁卫军、御龙直军士都分列两侧,金舆落到了地上, 帷幕玉带被两侧的内侍官撩开,昭宁看到金舆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应就是方才说话之人。昭宁的心砰砰跳起来……莫不是……君上真的来了?君上不是该在宝津楼吗, 怎会出现在此处?
当昭宁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却震惊地瞪大了眼, 比方才那些人还要震惊得多, 甚至不由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鼻梁高挺,五官英挺端然。却生了一对深邃如湖泊般的眼眸。眉梢微弯, 嘴唇线条柔和, 他正看向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竟然是师父!
只是平日的师父穿着寻常的布衣, 但是如今却着帝王所穿通天冠袍,二十四梁金博山通天冠,云龙金纱的绛纱袍,组缨翠緌,佩绶如衮,天子之势,威仪万千。
昭宁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甚至忘了该怎么反应,是不是该跪,是不是要说些什么,什么都忘了,只有一个不可置信而又真正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师父竟然就是君上!
她初以为师父是贫寒举子,处处给予接济,又以为师父因为缺少银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后来师父行踪诡异,她又开始以为师父是刺杀君上的逆贼,所以时时加以劝解。甚至还在师父——也就是君上本人面前说,对他的崇拜,劝人家自己不要刺杀自己。而师父每每都是哭笑不得,最后都会答应她,并且还向她保证:即便是所有人谋反了,他都不会谋反。当然了,谁会谋自己的反。
师父就是君上,就是庆熙大帝,可是师父为什么会隐藏在药行后的小院中,还教她下棋,还一直隐匿身份?
或者……眼前的君上不是师父,只是与师父长得像极了罢了?自然,昭宁立刻就觉得这想法愚蠢无比。
而跪着的盛重元见到君上亲至,忐忑得心中砰砰直跳。他镇国公府虽是贵太妃的本家,可贵太妃也不过只是个太妃,只是因君上感念其恩德,当做太后尊崇于她,实则毫无权势。可是君上,却是真正手握生死之人,天下间唯有深宫中的太上皇,还能与君上相敌。父亲镇国公在君上眼里,也不过是个听话的奴仆,而他现在还连奴仆都算不得!平日君上极少与他说话,但是今日,他却叫了他的名字,直接问了他问题。
他手发抖地奉上方才宋观发现的纸条道:“回禀君上,此女方才在湖边时,有人传字条给她,此后,我们在此女身上发现了这张纸条,因此微臣怀疑她与逆贼有关。为保君上安全,微臣才想将她投入台狱仔细讯问,问清楚究竟是谁传了字条给她,她的同党又是——”
他还没说完,赵翊就淡淡道:“字条是朕写给她的,但也非这上面的内容。盛重元,你们这字条究竟是从何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