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快步拐过弯角,扬声喊道:“萧大人留步。”
萧挽不着痕迹眯了下眼睛,转身阴郁地望向来人,“宋统领,有何指教。”
宋祁盯着萧挽,慢慢走上前。属于暗卫与生俱来的直觉不断提醒宋祁,不安的念头在心中挥之不去。
宋祁知道自己的怀疑没有根据,但他还是问:“萧大人年轻有为,今日又得到陛下重用,在下还没有恭喜大人。”
萧挽供了下手,“恭喜便不必了,为陛下做事,萧某自当尽心。”
宋祁扯了扯嘴,“萧大人忠君爱国,宋祁佩服。”
萧挽没心情和宋祁纠缠,直接道:“如果没别的事情,萧某先行一步,刑部事多,走不开人。”
“大人留步,宋祁有不情之请。”宋祁说。
萧挽做洗耳恭听状。
“不知尚书大人可否让宋祁看看那些刺客化作的血水。”宋祁直言。
萧挽眯了下眼睛,本就阴郁冷沉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上去更加危险。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萧挽倏地笑起来,“这倒只是小事,但本尚书想起在紫辰宫的事情,便不禁怀疑,宋统领有此请求,是还在对我疑心了。”
“在下谨慎惯了,昨晚之事陛下虽然没有伤着,但尚书应该也察觉了,陛下今日已然震怒,且怒气难消,如果不能及时把舒夫人完好无损带回陛下身边,便是位高如尚书大人,恐怕也难逃陛下雷霆之威。”宋祁语气隐含威胁。
萧挽挑眉,“我等都不是江音,不能控制江音所有举动,如果江音已经杀了舒白,我等也无可奈何。”
“舒白一定要回到陛下身边。”宋祁加重语气,冷然说,“我随侍陛下身边,深知陛下心性,陛下认定了便不会回转,舒白若死了,陛下绝不会善罢甘休,尚书请慎言。”
萧挽目光沉沉,良久过后,侧身让开甬道,“既然要查看血水,统领先请便是,在下要先回府上换掉朝服,随后便到。”
宋祁下颌绷紧,也不推辞,当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走。
萧挽等宋祁走远,才不紧不慢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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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挽回到府上,换下朝服后,穿上一件便于行动的衣衫,她没有马不停蹄赶往刑部,而是屏退众人,独自去往后院。
后院中秋意盎然,气质清丽冷淡的女人手持书卷,坐在秋千上,神色惬意温和。
萧挽看见那人,阴郁的神情立即有了消融的迹象,她脚下动作加快,神态中藏着些与性情不合的雀跃。
舒白察觉到有人接近,不紧不慢抬眼,眼中露出笑容,“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萧挽抿唇笑了下,不说半句令她忧心的话,“我办事,你放心便是。”
“我只是让游左送信给你,你便抓了他审问细节,进而推断出哪日带我离开,如何带我离开,你办事,我当然放心。”舒白揶揄,拉过萧挽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畔。
萧挽语气轻轻,看不出半分酷吏应有的冷酷姿态,“如你所料,陛下盛怒,全然相信昨晚是江太后作乱把你掳走,已经封锁京城全力追捕江太后,刑部负责辅佐,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萧府,等躲过这段风头我再安排你远走。”
“虞策之给你们的期限是多久?”舒白问。
“一个月为期。”
“一个月?”舒白沉吟片刻,摇头,“我最多在萧府停留十五日,十五日之后我就要走了,否则可能会连累你。”
“才十五天?”萧挽蹙眉,有些急了,“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为何你只留十五日,他们不会那么快怀疑到我身上的。”
舒白无奈地笑了下,“谨慎为上,你的身份太特殊了,若是因为我,让虞策之和他的鹰犬注意到你,进而发现你是女儿身,那便太得不偿失了。”
她是真心实意为萧挽着想,当年她动用舒家遗留的人脉帮萧挽遮掩身份,让萧挽进入朝堂,虽然萧挽凭借阴狠的心性手段青云直上,但她始终忧心萧挽的身份暴露,欺君之罪足以断送萧挽的性命。
“十五日太短了,你大可留到一个月后,我为你筹谋如何离开。”萧挽摇头。
“不要小瞧虞策之,他在盛怒之下认定是江音为祸,但等他反应过来,会慢慢怀疑到我身上,一旦他想明白一切是我指使,离查到刑部便也不远了。”
见萧挽欲言又止,舒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今日你给虞策之的说辞其实漏洞很多,光是刺客在刑部手中尸骨无存这一条就足以让虞策之疑心,你别太小看你所侍奉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