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边看样子是等不下去了,四日之后我们该给大梁什么样的答复,你可有想好。”萧挽搬着椅子在她身前坐下,忧心忡忡地说。
“拖了这么久,无论是虞策之还是他的数十万军队,都已经无力再在秋郡干耗下去,撤军是早晚的事情,就算我今日和虞策之摊牌,他也奈何不了什么。”舒白语气冷淡。
“那你为何隐瞒不发,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舒白抿唇,眉宇间少见地染上几分烦意。
萧挽凝视她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依照皇帝的心性,难怪你头痛。”
舒白手指捏着眉心,暂时不想思考怎么应对疯起来不管不顾的虞策之。
她将贴身放着的密信递给萧挽,“死士探查到的新消息,看看。”
萧挽接过密信,一目十行扫过,往日里狭长阴郁的眸子睁圆,“霍耀风联合了几个守将,想要在三日后劫狱?他真的豁出去了。”
舒白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萧挽将密信还给她,不解地说:“这上面列满了参与者的名单,为什么不直接让死士动手,无声无息了结他们。”
“我们占据南境太过顺利,也太快了,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便掌握南境大权,现在他们反应过来,在暗地里发泄不满,我会纵着霍耀风放出江齐峦,江齐峦一逃出来,那些假意臣服于我的守将定然蠢蠢欲动。”
舒白没有把密信收回领口的内兜,而是随手扔如炭盆,任由密信被火焚烧吞噬,“南境中不稳定因素太多,趁着大梁还没有撤兵,他们还有危机感,先杀一批硬茬,以儆效尤。”
“看来你早有打算,怪不得让我许诺崔溟,四日后给出和谈的答复。”
“小皇帝耐心不多,我也是临时决定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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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夜幕降临。
江齐峦作为南境新任掌权人的手下败将,又害得整个南境成为大梁的眼中钉,肉中刺,身份十分特殊,被关押在府衙后的牢狱中,外有重兵把守。
即便是江齐峦昔日十分重视的心腹守将,在被霍耀风撺掇时,也不免诸多疑虑踟蹰。
舒白手中掌握南境全部兵力,又即将同大梁和谈,带整个南境化险为夷,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轻易做出头鸟。
奈何霍耀风信誓旦旦,给出的消息皆利于他们,不利于舒白,几个颇有威望的江齐峦旧部逐渐被说动了。
闻缺追随江齐峦最久,年岁最长,自然而然成了这次叛乱的发起人。
他带着几个守将和数十名府兵埋伏在牢狱的入口,蓄势待发。
月色西沉,眼看即将到众人约定起事的时辰,闻缺扭头问霍耀风,“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这个点牢狱的守力是最薄弱的吗?”
霍耀风神色坚毅冰冷,冲闻缺点了点头,“确定,我在这里蹲守很多天了,这个点守卫最喜欢打盹,且近来舒白的身体怕是出了什么乱子,调了城里大半的兵力回太守府守着,今日闻将军带来的府兵皆是精锐,区区几个偷懒的衙役,我们完全能应对。”
霍耀风仔细打量闻缺神态,见只差临门一脚,闻缺竟然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连忙又道:“我父亲曾任户部尚书,来南境前我们就确认过,大梁粮草不足,如今频繁派使者来和谈,便是大梁粮草将尽的证明。”
“但江太守失去太守印,沦为阶下囚,大势已去,南境眼看已经是那个丫头片子当家,难以撼动,我等何必非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等闻缺话音落下,霍耀风倏地攥住他的手臂,冷然道:“闻将军驰骋沙场多年,难道真的愿意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骑一头吗,再者,亲近卫羽一派的文臣守将皆受到舒白重用,你们被舒白骑在脑袋上便算,闻将军,你真的愿意对迟陇之流毕恭毕敬吗。”
闻缺眯起眼睛,面部肌肉抽搐一下,显然被霍耀风的话激怒,望向霍耀风时,眼神不善。
霍耀风心跳得飞快,却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露怯,他必须说服闻缺,这不仅是借闻缺的手为父亲报仇,同时也是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霍耀风压下心中的酸涩,不敢回想一年前的自己是如何春风得意,现在又是如何辗转求存。
他强装镇定道:“有件事,只有我知道,我想闻将军一定需要听一听。”
“什么?”闻缺看了眼不远处松懈的守卫,不耐地问。
“南境离京城甚远,将军和诸位守将就算已经派探子去打探舒白的底细,一时之间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舒白背靠宫中那一位。”霍耀风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