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年眼疾手快,长刀贴着他脖颈出的皮肉,死死将他再次按在地上。
舒白没有看身后的乱局,视线始终落在江音身上。
“究竟是那群死士不及楼涯有用,还是太后故意让自己这里兵力薄弱,引虞策之深入其中后一网打尽。”
江音看舒白半晌,转身走上阶梯,坐在高位的宽椅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哀家听不懂。”
“我来时好巧不巧,碰上两个向牢房方向走的死士,又见山寨内其余地方都有死士把守,偏偏太后这里只有楼涯一人,故而大胆猜测,太后仍旧觉得皇帝重视我,想以我为饵,逼皇帝单独来谈判。”
“你的逻辑似乎不通顺,既然哀家这里守力薄弱,等虞策之进入这里,哀家又有什么能力杀死他?”江音理着鬓角,慢条斯理。
“我在来见太后之前,先去了储存兵械火药的仓库,放火药的地方空空如也,一路上我都在想,是什么能让太后在一夜之间把山匪留下的火药用完,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那些火药被太后放在了哪里。”舒白徐徐说完,视线落在江音身后被黑布照着的半人高隆起。
江音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但更多的是无法掩盖的忌惮,她轻声问:“你很聪明,也很愚蠢,知道哀家这里有火药,还敢上门挑衅,是想逞英雄,替那小贱人去死吗。”
身后,迷药的效果逐渐从楼涯体内消散,陆逢年和游左本就不是全盛状态,楼涯却是身经百战的死士,不仅对迷药有抗药性,且根本不惧疼痛,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二对一,陆逢年两人也倍感吃力。
听见两人时不时发出的痛呼声,舒白眉眼一沉,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想办法说服江音,如果说不服,便要在她引爆火药前送她去死。
舒白的额角渗出些冷汗,脸上却仍旧维持着轻松的神情。
“火药是给虞策之准备的,倘若因为我而轻易点燃,太后白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岂不是亏了。”舒白轻声细语,抬脚缓步向江音靠近。
江音凝眸,纤细的手指攥紧椅子的扶手,默许了舒白的动作,“如果火药炸不到虞策之,那哀家也只能叹他一声运气好了。”
“舒白有一事不解。”
“什么?”江音冷冷问。
“太后何以断定虞策之会亲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太后一定知道吧。”舒白说。
江音向后靠着,语气中带着势在必得,“哀家好歹是他的养母,他什么性格,哀家也还算了解,那疯子多疑归多疑,却没你想的那么谨慎,就算你在哀家这里不足以打动他,哀家还有兵符这一筹码,他想确保南境安然无忧,今日就一定会来。”
舒白的瞳孔微不可查动了动,佯装不解,“兵符?那是什么。”
江音拧眉,虽然觉得以舒白的出身和经历,不至于连兵符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等待虞策之到来,亦觉无聊焦灼,便耐心道:“南境兵力共计三十万,一半听守将随意调度,一半只认兵符。”
舒白平静如水的心霎时砰砰跳起来,如烈火烹油,一发不可收拾,“只认兵符?真有那么厉害,太后娘娘何以如过街老鼠一样,在虞策之的追查下东躲西藏。”
“我是逃了一年有余,但从我逃走的第一天开始,虞策之便封锁了所有通往南境的要塞,你以为他敢让我去南境吗?”江音嗤笑,神色傲然。
“这么重要的东西,看来太后随时都带在身上了。”舒白轻声说,“如若兵符不在太后身上,想必虞策之也不会轻易露面。”
江音看她一眼,“倒是不傻,哀家倒是挺喜欢你的,若是早几年哀家看见你,定要留你在身边。”
“多谢太后垂爱。”舒白轻轻一笑。
“命运无常,哀家今日便是要和虞策之同归于尽的,你无缘侍奉哀家身侧,便委屈你给哀家陪葬了。”江音慢悠悠道。
舒白收敛脸上敷衍的笑,“看来太后恨极了虞策之。”
“是他逼哀家至此等狼狈地步,哀家绝咽不下这口气,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但在我看来,今日对太后而言,并非死局。”舒白说。
江音的神色再次冷了下来,她撑着额头,淡声说:“哀家已经过够了丧家犬一样的日子,就算不是死局,和虞策之多年的争斗也该到此为止了。”
三言两语的功夫,舒白已经走上台阶,抵达江音面前,她仗着楼涯被牵制,无人保护江音,径直攥住江音的手腕。
江音拧眉,“放开,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挟制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