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生存指南(40)

那晚跟蔚映敏去素食餐厅确实嫌贵,但事后她计划暑假带杨照一块去吃,无关菜品口味,而是需要带她来感受一次。感受力是很重要的。

她躺床上举着手机刷朋友圈,刷到老爷子发的状态图,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和手腕上明显大了一圈的手表,她缓缓坐了起来,老爷子点她呢。

她微信老爷子:【杂酱面。】

老爷子回:【OK。】

她起床洗漱,穿条修身牛仔裤配了个粉 T 恤骑车去父母家。她的裤装几乎都是修身的,要么就是专业的骑行裤。像那种阔腿直筒的裤子骑车不方便。

这个季节骑行最舒适,多绕一些路拣着林荫道骑就行。道两侧不是刚长出来的法桐叶就是国槐叶,还有洋槐,但她更喜欢国槐,国槐高大树叶密集,作为城市绿化树再合适不过。洋槐不行,树冠散,枝干弯曲,重点是有刺!她在更年轻时够洋槐花的时候没少被扎手。要是能把洋槐的花开在国槐身上,那是再完美不过!

她在高中阶段给市长写信建议过。建议城市绿化树请多栽法桐和国槐。法桐无需多说——市树。在它成为市树前她爱法桐比国槐多,但当哪儿都是法桐的时候她就爱国槐更多。

她一路进小区骑到家门口,还没从车上下来就闻到一股熏脑子的油漆味。前院里跟摆碟似的,摇椅,斗柜,花架,马桶垫脚木凳,她小时候的靠背木椅,全被油漆给涂得黄的黄蓝的蓝。老太太则手持一根晾衣杆站那儿。

她锁好车从院里进客厅,推开客厅的门进屋转瞬关严实。她喊老爷子,老爷子在卧室应她,她顺着声音朝卧室去,问正准备午休的老爷子,“院里是在干啥?”

老爷子问:“你看不出你妈在补漆?”

“我以前的靠背木椅可不是黄色。”高美惠说:“斗柜和花架也不是蓝色。”

老爷子戴上眼罩想睡觉,“让她弄去吧,又不碍你事儿。”

“怎么不碍?我将来是要全部继承的。”高美惠站在窗口朝院里看,“她拿个晾衣杆干啥?”

“怕鸟儿落上去。”老爷子指指卧室门,不让她在这儿烦人。

高美惠带上门出去,直奔厨房掀锅盖,见锅里有做好的杂酱,另起锅烧水煮面条。面煮好浇上杂酱端到餐桌上吃。一顿吃饱,嘴一擦,挪去了沙发上睡觉。

老太太独个站院里,花架上刷的蓝漆还没干,怕哪只鸟儿不当心落上来。油漆是楼上四楼在全屋翻新,有油漆工在这栋楼来来回回过,她心闲问了一嘴,人给她捎来了两桶便宜的木漆。要不是担心这油漆有害,她真想把庭院里的那棵柿子树给刷了。

她之所以刷黄漆和蓝漆,灵感源于小区门口的幼儿园外墙主色。

等漆干她拿着晾衣杆回屋,见高美惠躺在沙发上酣睡,她举着晾衣杆把她卷上去的粉 T 恤往下扯扯盖住肚脐眼,接着回卧室挑了张薄毯撂她身上,又把她吃完饭的碗筷收厨房洗碗机,随后拿抹布擦擦餐桌后回了卧室,到卧室朝着空气说了句:真是少见!多少岁了穿粉。

老爷子被她来回的开关门声吵醒,说她,“少见也姓高。”

老太太说他,“全你娇惯的。”

老爷子说:“你不惯她不跟你好。”

老太太问他,“你吃药了没?”

老爷子说:“让我自生自灭吧。”

“胡说。”老太太拿床头的药,“下午就领你去逛街。”

老爷子感觉自己已经中风一千年了,问她,“外头的人还是一个鼻孔俩眼?”

“一个鼻孔的是海豚。”

高美惠睡到下午四点才醒,醒来盘坐在沙发上打哈欠发呆,望着院子至少发了三分钟呆,听见栅栏门外有人喊:胡女士快递。接着一个小包裹被投到了院里。

高美惠下来沙发倒杯水喝,喝完推着空轮椅去卧室,扶老爷子坐在轮椅里,带他去商业街上的表行给他拆表带。

*

晚上九点蔚映敏照常在群里发了卖剩的面包,每天剩三五十个包还是有的。他店里的面包的最佳赏味期几乎都在 24~48 小时内,卖剩下的那部分包多数又都是下午五点左右陆续出炉的,因为那个点是小学和幼儿园的放学时间。

那些接到学生的家长只要经过面包店,无一例外都会被刚出炉的香甜味吸引。“刚出炉”有一种莫大的吸引力,不爱吃甜食的都要进去逛一逛。面包店每天的这个时间点人最多,家长牵着学生,学生叽叽喳喳,门外经过的行人见店里这么多人,会有一种从众心理,认为这家的面包一定有过人之处,不自觉地也会要进来转一圈。

每天下午五点左右,收银台前排十来个人的长队是常见的。从五点~六点这一个小时几乎都要排队。烘焙袋上面有小贴士:每日上午 11:00、下午 17:00 会有新鲜面包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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