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上完药,还用沾水的湿巾给他擦拭身体,收拾好一切,才轻轻的出了门。
大夫人找她,不用猜也知道因为什么,少不了为难。
温颂强忍住心慌,等婆子通报结束,才进门。
“大夫人。”
温颂请安跪在地上,头垂的低,根本不敢看她。
屋里昏沉,只有烛光隐隐照亮,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坐高堂,静静的品着手里的茶。
不看跪着的温颂,不说话也不说让她起。
温颂不敢有怨言,板板正正跪好,把头垂的更低,静静等着发落。
半晌,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知道犯了什么错吗?”
温颂捏住手指,紧张的说道,“奴婢没拦住少爷出门,也没跟紧少爷。”
“知道就好。“大夫人轻轻放下茶杯,示意老嬷嬷过去,“你认罚?”
“奴婢认罚。”
温颂沉下狂跳的心脏,缓慢的抬起双手,手心冲上。
老嬷嬷得令,拿起戒条狠狠抽向她的手掌心,嘴里倒数着,“十,九,八……”
温颂疼的狂冒冷汗,可不敢叫也不敢躲,只能用力咬住嘴里的嫩肉,试图用另一种疼痛转移手心的疼痛。
老嬷嬷的声音,更像是催命符,温颂每听一声,心就绝望一些。
来府里两个月,这种事时有发生,她只不过是个小小通房,哪有能力阻止少爷。
温颂的思绪不由地回到从前。
幼时父母双亡,辗转卖到扬州做瘦马时,半路碰到大夫人,觉得可怜就买下了她,随手养在上京的寺庙。
住持人好留下她,平日就让她做扫洒打杂,顺便照顾他们不方便接近的女施主们。
日子不算多好但也算安稳。
直到两个月前,她突然被接到了国公府邸,塞给了府里三子做通房。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大夫人。
即使有千不甘万不愿,也没资格反抗,这是她的命运。
用其他人的话说,这是她的福气。
一个贱卖的丫头被夫人救下,又一跃冲天成为沈三少房里的,她应该诚惶诚恐的感恩,尽心尽力的伺候。
听着下面安静地动静,大夫人终于舍得把目光投向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
心中不免惊叹。
自己当初只是偶尔发善心买下了她,小时候看不出模样,刚进府也是清秀,如今开了苞怎么这么夺目。
她跪在地上,瘦弱的肩膀直打颤,豆大的冷汗顺着饱满的额头流到下巴。
平时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水汪汪,眼泪要落不落的困在微红的眼眶里,饱满艳丽的嘴唇也被咬的毫无血色,却无一丝狼狈模样,只会让人心生怜惜。
就连不经意露出的肌肤也白的晃眼。
大夫人没错过她锁骨处的一抹粉红,不满地收回目光。
虽然人是她塞过去的,但做母亲的,还是不得不提防。
主子伤着,她还敢往床上勾,真是欠管教!
要不是因为明奕看不上府里的丫鬟,她也不至于把生面孔的温颂接来。
到底是没经过培养,现在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索性,这丫头胆小怕事好拿捏,比府里其他丫鬟心思干净,也算不错。
大夫人收起眼里的打量,继续品着香茶。
第3章 梦到自己的死亡
惩戒结束,老嬷嬷冷漠收起戒尺。
温颂强忍手心的火辣痛感,膝盖麻木,免不了摇摇晃晃,但是她还是尽力稳着身形。
大夫人厉声说着,“寸步不离明奕的身边,这是你的用处,记住了吗?”
温颂低声细语,“奴婢记住了。”
“如果再发生一次,你的用处也就结束了。”
大夫人冷漠的发出最后通牒,她嘴里的结束可不是让她从哪来的回哪里。
温颂一个激灵,手指发白紧紧抓住裙边,强忍恐惧从嗓眼里蹦出一个字。
“是”
大夫人挥手让她退下。
从大夫人院里出来,温颂踉跄走远一些,看到一处凉亭,观察着四下无人,才跌坐在那里。
清凉的泪水夹杂着迷茫无力,一并顺着眼角流出。
她甚至不敢放声大哭。
初到府时,就收到了大夫人警告,让她看住少爷,别让外面的狐媚子迷了心。
承诺等他成婚后,就破例把她抬为妾室,不说荣华富贵,也是衣食无忧。
这个诱惑对漂泊无依的温颂来说简直太诱人,对于不知以后命运的人,眼前有根明绳,她只会紧紧抓住。
想法简单,实施却难,少爷又怎么是她能缠住的。
府里人明面上叫她一声姑娘,其实心里谁都瞧不上她。
以色待人,注定不会长久,更何况她只是通房,等正主进了门,她的结局还不定是什么。
没哭多久,远处人影走来,温颂快速擦干眼泪,收拾妥当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