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下,犹如烟花在心中炸开。是真的狠狠地撞他的心口上,将他的神思给撞去了九天云外。
若不是提前给自己把过脉,他真要怀疑自己掉下悬崖时摔出了毛病,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根本无法缓和下来。
直到薛宛檀不满地抽了他手背一下,他才猛地回神。
江祈远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这位夫人没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似乎……也没有哭过。
不如说还挺精神,想让他快点放她自由。
薛宛檀和他较劲了半天,发现力气比不过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又摸到了听雨不准她弄乱的发髻,气鼓鼓地扯下几根发簪来。
刚刚她对着江祈远那么一撞,发型早就乱了。不如都取下来吧。
她窝在江祈远怀里,把其他的头饰给拔了下来。然后去摸固定面具的链条。
固定的地方有个机关,听雨特意给她加固过,但这也难不倒她。手上一摸就明白了这机关的构造,准确地捏住了机关的卡扣。
“别!”
就当她快要摘下面具的时候,江祈远开口叫住了她。
薛宛檀疑惑地抬头。
江祈远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猜她应该是在疑惑:“我帮你?”
他提醒道:“南耀婚俗,面具该是我来揭的。”
江祈远的声音特意放柔了,听得薛宛檀起鸡皮疙瘩。之前他和她说话还不是种语气的。
但他说的话没毛病,薛宛檀顺从地转过身去,让他帮忙。
她没有拒绝,江祈远不太自然地呼了口气。小心地解开和链条缠在一起的发丝,拨开了链条上的机关。
面具被取了下来。
薛宛檀这张脸被捂了一天,如今总算重获自由,伸手去揉被撞疼的鼻梁与额头。
“刚刚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江祈远在关心她?
薛宛檀警觉起来。
此时的江祈远,同百草谷中的那个江祈远判若两人。他之前都快把没有交流欲望刻在自己脸上了,现在却改变了态度。
若他对牧轻霜的温柔关切能打十分,那他现在勉强算个六分,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总不能是从百草谷回来,他改变主意了?
那她该如何应对?总之先演了再说?
“我没事的。”谨记自己的病弱人设,薛宛檀微微仰起脸,“你看。”
她之前一直戴着面具,这是江祈远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她五官生得温柔妩媚,皮肤白皙。只看一眼,便能让人联想到娇艳又柔软的花,惹人怜爱。
江祈远如同被蛊了一样,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仔细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薛宛檀眯着眼,他怎么看得这么认真?有点痒。
被盯着有些发毛,薛宛檀垂下眼假装乖巧。
那人的手指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耳廓。然后,停在了那里。
薛宛檀等了半晌,忍不住抬眼看他。
江祈远手指停在她耳侧,就那样僵住不动了。
“怎么了?”
“没什么。”江祈远这才把她的乱发理好,收回手,“……没有伤口,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同我说。”
不管是不是装的,对方关心自己,基本的礼仪是要有的。
“我是没什么事,倒是你疼不疼啊?”薛宛檀问江祈远。
“我没事。”
江祈远嘴上这么说,但看起来其实不是这样。
刚刚两个人额头撞额头,理论上来说,戴着面具的薛宛檀头比较铁。薛宛檀没事,倒是江祈远额头上有了几分要肿起来的迹象。
可怜江祈远这张俊脸,明早起来说不定会肿起来一半。
薛宛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便觉得有些想笑,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阵发黑。
今日没站稳被江祈远扶住已经是第三次了。
江祈远的声音带上了些慌张:“薛宛檀?”
薛宛檀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给忘了,她身体虚弱得很。今日折腾了一天,举行婚礼,跑去百草谷,最后还从屋顶跳下来,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意识迷蒙之际,她感觉到对方把自己抱起了来,又听到了那速度有些快的心跳声。
江祈远这人,这么不禁吓的吗?
那心跳声咚咚咚的没个消停。薛宛檀睡都睡不安稳,接着听到了听雨的声音,有点破音和结巴。
“主人她……她、她面具……主人她怎么被少庄主抱着……”
“我给她诊过脉,只是累着了,无碍的。”江祈远声音很轻。
她被放上了床,陷在柔软的被褥中,薛宛檀思绪逐渐放空,心想这次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可没睡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右手。
薛宛檀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出意外是江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