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乜族长,中兴府的人到了。”
“……呵,有意思。”药乜绗原地站了一会,嘴角慢慢牵出了一个带着邪性的笑,“这是有人,想借你爷爷我当刀使呢!”
忆及往昔,连李元阙唇角,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按照与皇帝的约定,他今晚要去往宫中,回城这一路十分顺遂,光渡入城的时候,发现天色比预期还要早一些。
随即,他眼中惊讶之情消退,只剩下浓重的疑虑。
李元阙静了很久,“……知道了。”
再说他们谁还没看见,连白将军的那个弟弟,如今都跟在光渡身边做事了?
只见这个深藏在机要书房的柜子里,所有文件都秩序井然,摆放着许多装着画卷的匣子,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每个匣子上都贴了纸条,写着诸如“汴京梁氏美男”,“洛阳云家姐弟”,“乃蛮部落王妃哈儿八真”等等名字,更是分门别类按序收藏,十分齐整。
“他现在大概应该这么高。”李元阙站了起来,闭眼在自己的下巴处比划了一下。
一把匕首斜劈进面前的屏风,将整张屏风击倒,重重撞向后面的书架。
“同时,按照王爷的要求,探子在西凉府又进行了一次查访,城南的三十几个胡同中,只是这次……也没能找到家中姓宋的商贾人家。王爷,这位宋公子,我们已经找了三年却无一点音讯,还要继续吗?”
虽然两张画的技法不同,却也能隐隐看出青年与少年相似的容貌轮廓。
即使是对他心怀警惕的白兆丰,都不得不承认,光渡只是说出了事实。
光渡仿佛洞察一切,“别紧张,我知道你不是在扯谎,红尘中人有万千面,便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面容有些相似之处,也是寻常。”
光渡漫不经心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说我长得像一个你认识的人,不是么?”
光渡走到火器厂中庭,虚陇这次没再跟上来。
白兆丰遵旨跟在光渡身边,定然会好好保护他的安全,但除此之外,他希望不必要的交流,一句都不要发生在他和光渡之间。
药乜绗坐在柜子旁边,咕哝道:“哥哥早晚接你回家,到时候这一柜子好东西,还是我们兄妹共赏。”
他用手掌亲自展示每一处的身量尺寸,他并不犹豫,仿佛一切本该如此,仿佛他已经拥抱过千百次。
众人对虚陇一向又怕又恨,却从来没有哪一次,虚陇带来的人会这样知情识趣。
这位光渡大人,今年不过与他相同的岁数,却是如此狡猾多端,一心七窍。
在这句话之后,白兆丰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中庭人头攒动,两方人手来来去去,人虽多,却难得的秩序。
直到后者感受到了光渡的注视,才将视线转回对视。
那画匣上面,却是他的亲手题字,“城南甘三胡同老宅,宋氏”。
“三日内,我们必须离开中兴府。”前线有变,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李元阙面容端肃,“与光渡的合作,势在必行。”
而今日,他自然而然地将双手伸到身前,掐出大概模样,“他的腰这般细,就像……”
李元阙的话戛然而止,猛然睁开双眼。
那苦求不得的多年留白,竟在这一刻填上了色彩。
……便如光渡一般。
是他咽回喉中的半句话。
第25章
光渡与白兆丰在太极宫前分别。
他一进来,就看到皇帝身边有个人。
这个人站姿佝偻,一副不太想引起别人注意的样子,他甚至在光渡进来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但光渡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尾牧,他司天监中的同僚。
司天监同僚大多性子淡泊,晚上看看星星,白天喝喝养生茶,仕途平静无波,但他们对现状毫不挣扎。
但也有少数几个看不开,还想到红尘里滚一遭、再搏一个荣华富贵的。
他们说,光渡是其中一位。
尾牧就是另外一位。
皇帝对光渡去了个眼神,示意他稍等,仍在继续上一场对话,“依你所看,那七日后可行?”
尾牧低头拱手道:“金阳压煞,双血同源死败,当可邪祟不侵,诸事不扰,若陛下选定此日,臣自会绘制选择最合适的地阵,定让陛下心中所求,万无一失。”
光渡听出了一些门道。
七日后原不是多稀奇的日子,只是都啰耶的亲兄长,三年前便死于此日。
兄弟同葬一日,是为双血同败。
光渡心中计算,如此看来,都啰耶能活着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陛下,佛像中空,里面仿佛藏着东西,但佛像莲花座融金封底。”光渡摇了摇头,“除了破开此像再确认里面所藏之物外,臣愚钝,暂时想不出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