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不会走到那一步。
巫医看出扶云心意已决,摇了摇头,暗道他就是个无药可救满脑子只有情爱的傻鱼,怎么会懂复杂的人类。
她掌心化出一把匕首,抛给了扶云。
“用此匕首将鱼尾劈开,你便能孕育腹中的子嗣了,只是你以后也不再是鲛人一族,莫要像你阿姐那样,临了还拼死要回来,我看着心烦。”
扶云接过了匕首,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大概是鲛人先祖留下的诅咒,鲛人不可与人类成婚,就算孕育子嗣也难以保住,三个月左右腹中孩子就会流产。
只有鲛人劈开自己的鱼尾,失去鲛人特有的天赋,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才能诞下人类的子嗣。
只是这诅咒阻止不了为了爱情昏了头的鲛人。
他们宁愿失去一切,也要飞蛾扑火。
扶云漫无目的在海底游了许久,他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许久,久到早已觉得厌倦厌烦。
深海的海底终年不见阳光,到处只有夜明珠黯淡的光亮,扶云不明白巫医是怎么做到在这里生活了上万年。
扶云紧握着匕首的刀柄,刀柄上镶嵌着璀璨的贝壳,漂亮得刺眼。
以后若他可以有女儿,定然也要用贝壳和珍珠编织各种各样的饰品,把女儿打扮成这世上最漂亮的公主。
扶云这样想着梦幻缥缈的未来,像是被石头压住沉重的心脏,蓦然变轻了不少。
就算没有赵时宁,他一个人也可以把孩子抚养长大。
他才不会为了无意义的怨恨,去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
扶云摆动着鱼尾,越往海面游,太阳光就越发刺眼。
阳光晒过的海水暖烘烘的,扶云躺在海水之中,望着没什么云的天空,像是回到了还是未化形的小鱼时期,安心躺在娘亲的怀抱之中。
他慢慢将掌心搁在腹部。
扶云感受到了一种无端的幸福。
海水中的刺目鲜红的血晕染开。
白色的浪涛也成了血色。
扶云撕裂开的鱼尾被海浪冲刷着,透明泛蓝的尾鳍同样被切割成两半,鱼尾上整齐的刀口涌出的血顷刻又被海水所冲洗。外翻的血肉触目惊心。
天上又飘来了许多的云,为他留下了一片阴凉。
他忽然觉得身体在发冷,鱼尾被劈开的疼痛撕扯着扶云的情绪。
痛。
真的很痛。
当时阿姐为了生司鹤南。
也是这般痛吗?
他紧紧阖着眼,苍白的唇在发抖,他的牙齿陷入了下唇肉中,抑制着就要脱口而出的呻。吟,但想到抚养司鹤南长大的过程,身体又没那么痛了。
以后他就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
阿姐会抛弃他,阿姐的孩子也会抛弃他,赵时宁也在抛弃他。
可他的孩子不会抛弃他。
扶云的身体随着海浪游弋,像是随时会在太阳底下融化是泡沫,可他俊美的面容却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神态。
————
赵时宁在沙漠里打转的第三天,脸是灰蒙蒙的,头发里也是沙子,嘴巴里也是沙子,她已经生无可恋,有点想拉着全世界来陪葬。
在茫茫大漠里去找一座山并没有想象里那么容易。
尤其漫天都是飞扬的尘土黄沙,遮天蔽日的,拦截了光线,到处都是模糊不清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沙漠里四处还遍布着怪物,时不时还会从身后偷袭,赵时宁这几天连觉都没敢睡,生怕睡着时候被怪物偷袭,命丧于此地。
“你是不是在坑我,我这辈子能找到你说的苍盐山吗?”
赵时宁刚开口要骂系统就又吃了一嘴的沙子。
【嗯……原著好像是有这种剧情来着,既然有这个地方,肯定就会有宝物,你别着急嘛,慢慢来,要不你再往西走走看呢。】
“你别跟我讲好像了,你都不确定你就别在这瞎指路了。”赵时宁完全懒得骂系统。
这鬼地方妖风四起的,她那小青鸟都没法飞,只能靠自己在茫茫沙漠里瞎摸索,整整走了三天连个土堆都没看见,更别说什么大山。
【哎呀呀,你别着急,再着急不还是得找,你得心静,静下心来才能辨别方向。】
赵时宁有种想把系统打一顿,但又打不到它的无力感。
“闭嘴,你别吵我,我心就静了。”
她抬起手一抹嘴唇里的沙子,腰间别着鬼神剑,继续朝着黄沙深处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进。
赵时宁经历这三天的摧残洗礼,精神时刻紧绷着,听觉也高度集中,生怕背后突然又窜出个不知道什么怪物来偷袭她。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猛然停下了脚步,驻足原地静静谛听。
【啊?哪有什么声音,是风吹的声音吧,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吓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