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川是在夸奖她,尽管不太好意思,但面对夸奖相比一昧的谦虚,大大方方的接受更合适。
“好像,”陈玥粲然,摘下耳机,语气里却还是有点不确定,“是,有一点?”
“哈哈哈哈哈,”任清川舒了口气,想到了什么,“期中考试结束后,咱们要开运动会和金秋晚会,今年的英语节和晚会合并了,报名时间好像还没有截止,考虑一下?”
陈玥下意识想拒绝,任清川忙补充道:“英语节是有奖金的。”
拒绝被咽下去了,陈玥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第一名奖金6000元人民币,第二名5500,第三名5000。”任清川说,“之前时间很长,因为三轮比赛,今年因为合作方要求和晚会合并——晚会也是这个合作方,大概是他们那边缩减开支,所以只有一轮选拔,五个人,最后五选三。”
陈玥又畏缩了。
她想到开学的时候,倪随那句满是疑惑的“英语难道不应该满分吗”。
这话确实不像人话,但许柯当时也没有反驳。
她也看过总成绩单,很漂亮的成绩单,没有哪一门是所谓“短板”学科,但英语在成绩单上的排名平稳的近乎直线。
——她像是唯一的低谷。
真的可以吗?
任清川看出了她的犹豫,她垂眸。
没有一味的鼓励。
她轻轻拍了下陈玥的肩,温柔而真诚:“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你来说,抛开奖金也是一样。但我也只是建议,说到底只是一场稍微严肃的比赛,总体上还是有趣居多,不要有太大压力,参加不参加都好。”
“参加与否,成功与否,都不会是对你本人价值的一项评价。”
各种各样的评价,在这个时代总是如影随形。
仿佛走在夜幕里的狭窄小巷,步履匆忙,不敢回头,总是有一种身后似乎有什么跟着自己的感觉——鼓足勇气回头的瞬间,身后空无一物。
心情却也不会因此放松,甚至更加紧张——会不会是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于是脚步更快了。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样东西存在,在你回头的瞬间,它没有选择猛扑攻击,而是也藏在了暗夜里,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畏缩?
二十七岁的陈玥明白了这个道理,十七岁的陈玥并不懂。
十七岁的陈玥仍旧陷在名为“自我估值”的怪圈里,估值的标准直白简单的不讲道理——一切可以量化成数字的存在。
面试,比赛,成绩等等。
这对她不公平。
但这是17岁的时候,陈玥自尊心最坚固的盔甲。
她像是误入梦幻王国的蚂蚁,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是那样的美好,她们成长在这梦一般美好的地方,香甜的花蜜,清凉的泉水,无条件的攻击,她们站在花托上向上,她站在土地上——如果这样的我,也站到了和她们相同的位置上,那该多么荣光。
回教室的路上,陈玥的思绪仿佛放风筝。
风筝线在她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瞬间断掉了。
孟非晚回来了。
陈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孟非晚了然,半开玩笑一样说:“以为自己要没有同桌了吗?”
“嗯陈玥诚实地点了下头。
“这感觉对也不对。”孟非晚舒了口气,说,“要一起逃一节自习课吗?”
陈玥粲然:“好。”
成绩进步了,可以暂时偷闲。
“啊,终于再见到天日了。”
操场上,孟非晚舒了口气,人顺着观众席的座位“滑”了下去,阳光透亮,中秋过后,空气里夏天的味道彻底退却了。
一阵风过,孟非晚又坐了起来,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她本就瘦,
这段时间更瘦了。
蓝峤筹备新电影的事情被曝光后,孟非晚便被保护了起来。
蓝峤回应过后,直到热搜被撤下来一周后,她才被允许出门。万幸赶上了假期,没有耽误太多的课。
陈玥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看着她,小狗眼睛心疼的时候也湿润润的:“你更瘦了,会不会很容易感冒?”
“可能?”孟非晚裹了下外套,语调轻松,“但现在还没有生病的迹象。”
她眨了下眼睛。
漂亮的人做俏皮的动作也可爱。
陈玥垂眸的片刻,孟非晚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迅速塞到她手里,又极快地抽回了手。
腰也不觉挺直,她言简意赅地说:“回礼。”
陈玥看了眼小礼盒,又疑惑地看向她:“什么回礼?”
孟非晚轻叹口气,有些无奈解释说明:“我被选中的时候,你送了我一盒糖。”
“啊陈玥想起来了,她还想说什么,孟非晚却因为她刚才的懵然提问,像是彻底卸下了傲娇的面具,抢先打开了小礼盒,把里面的东西直接扣在了陈玥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