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环住他的腰腹,只觉得那处似比之前又更紧实有力了。她不知道,没有做书生的佟暄不再每日只伏案桌前,还要经常骑马射箭,人的精气,自然也不同于以前。
在他胸膛依恋了会儿,她忽然将他推开,仰面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个’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煊抿了抿嘴,似在思索着应该从何处说起。
谁知范灵乐自己早就有了推测,激动地道:“有人威胁你,不让说是不是?”
李煊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怎么会拐到这个方向,“倒也不是……”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她眼里泛起了光,急不可耐道:“你和太子,是不是就像那些话本子里面说的那样?你们这是……狸猫换太子!”
李煊:“……”
亏她想得出来。
她手肘捅捅他,“我猜啊,比方说,因为先太子意外去世,可是他的党羽又都还在,不甘心政权失败,也害怕被太子的对手清算,那些人便想着,要找一个同先太子十分相似之人,好做个傀儡,而他们也可顺势继续借由太子名号,在朝堂兴风作浪,争权夺利。”
李煊听得她说得有模有样、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就知道,她平常是真没少看那些没用的东西。
他张嘴,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又被她堵了回去,“正好!就在他们焦头烂额寻找合适的人选之际,哎!你,出现在了贡院考场之上。他们细细观看,发现你竟与那先太子,七分神似、八分相像,于是便将你撸进东宫,对外却宣称’佟暄‘已死,将你卷入这阴暗恶臭的权力斗争中。”
她一口气说完,急切地问道:“是也不是?!”
李煊:“……”
就……怎么说呢,他还是后悔,当初她熬夜点灯看那些话本子时,没收缴了她那些本子,导致她现在好像脑子都有点看坏了。
“不是。”他笃定地吐出两个字。
“嘶!”她手摸着下巴,思索道:“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让你李代桃僵呢?我想想啊……”
“乐乐。”怕她又编出什么离谱的故事,他赶忙打断:“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太子呢?”
范灵乐顿住了。
她看着他,又认真看着他,又仔细看着他,急了,手掌去触他的额头,“阿暄!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假扮太子扮上瘾了,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她眉头紧皱,似乎真担心他会因为“入戏”太深,而颠倒了自己身份了。
他把她手拿下来,严肃道:“我没有胡说,也没有错乱。”
范灵乐还是不信,“得了吧,你别发疯了!你是谁,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能不知道吗?你从小住我家隔壁,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吗?”
他眉眼沉冷依旧,“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佟氏夫妇其实并非我亲生父母,我是他们收养的孩子。”
她忽而怔愣了,“啊……是呀……”
“乐乐,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我的亲生父母,便是当今帝后。”他顿了顿,加了句:“从小,我就知道。”
“轰”!范灵乐只感觉头顶炸开一道雷,劈得她外焦里嫩。
“那所以……”她再出口,声音都是颤抖,“你……真的是太子?”
“是。”他肯定地点头。
像被他这一句“是”一棒抡在了头上,耳边嗡嗡作响。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假死骗他们?为什么这么久,连个音讯也没有?
就这么看他们痛,看他们伤,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眼神再次涣散,她看到他的样貌,开始模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所以……你真的就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权势通天,你一呼百应,你说的话,没有人敢忤逆;没有人可以逼迫你,没有人可以阻止你……”
她越说,眼神彻底失了焦,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他,还是看谁。“没有人……可以威胁你假死,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操控的……”
他看着她失神的面容,仿佛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咽了咽口水,沉重地点头,“是。”
她猛吸一口气,突地站起来,“为什么……既然这样……为什么?!”
她嘴一张,话语还未出口,泪水就已先一步坠落,紧跟着的声音,肝肠寸断,似是从那心口呕出来的血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你自己一个人在这皇城里享福,丫鬟伺候、下人服侍、就连出行,都要受百姓跪拜。可是你……你知道……这些天,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吗?!”她声音几乎吼了出来。
李煊沉默地看着她,不反驳,也无言语,手紧紧扣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悲伤。知道她难过,他要听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