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舞也没关系,她一边挥动衣袖,跟随着其他姑娘的动作,一边在心里琢磨。到时候她就假装被裙角绊倒,哎呦一声跌坐在地,指定就能引起太子注意了。
范灵乐心里算盘正打得响,门口响起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乐声停了,姑娘们也不跳舞了,纷纷望着门口面色冷肃的黛娘。
“殿下有令,着姑娘们立马出宫,大家收拾东西,快走吧。”
姑娘们都被这一消息震在原地,动弹不得。
黛娘转过身,一句话多余的话没有,又快步走了。
范灵乐张嘴失语,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可是她不服,她不服气!
自己从浔阳一路跋山涉水,求过方恺、求过烟波、求过七皇子,在京城中战战兢兢讨生活,好不容易混进了东宫,眼看得就要见到太子了,现在却跟她说要被送出东宫?!
噫,莫非那太子爷果真是如此不近美色之人?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范灵乐跟在队列中,缓缓朝府门口移动。眼看得离大门越来越近了,出了这个门,再想要进可就难了。太子现在就在府中,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了……
她咬一咬牙,正准备装晕摔倒,却听队伍最前列,响起了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这位小哥,求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出府……我本是个良家子,却被那贺公子强买来,要送来东宫。若是就这么回去了,那贺公子肯定要把我发卖了去……这下,我真的连做人的脸面都没有了,吗呜呜……”
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负责遣送她们的小哥不由心上一软,竟是凶不起来了。美人落泪,果然任何男人都难敌,这要是黛嬷嬷在,肯定一口一个贱蹄子,将她们踹出府了。
范灵乐在心中暗暗为她竖了个大拇指。
“求求您了,就让太子殿下,替小女做个主吧。”她哭着,竟是“啪”一下,跪在了那小兵面前。
范灵乐瞪大了眼,不由在心中暗自为她鼓起了掌。
范灵乐身后的圆脸酒窝姑娘默默翻个白眼,小声咕哝道:“啧,真是为了勾上太子,什么鬼话都敢往出说,她什么出身的人,打量别人不知道呢?”
那小兵被闹得没办法,怕她把阵仗弄大,只好将这事又禀告了太子。
“她当真这么说?”
“是,现在还趴在府门口的地上哭,说什么也不肯走呢。”
李煊沉吟片刻,回道:“把她们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夜色正浓,树影婆娑,东宫的庭院里亮起了盏盏灯火,照得一切清晰可见,丝毫不叫人觉出黑夜的幽深。
李煊手指夹着白玉棋子,百无聊赖地轻扣棋盘,凝眉深思,专注去解眼前这盘死局。
淅淅索索的脚步声自月洞门处传来,一排身着轻纱红衣的姑娘缓步而来,纷纷垂头跪在了面前。太子不发话,不可直面尊颜,遂一个个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殿下,人带到了。”身边的亲卫余则涛提醒道。
“嗯。”他将棋子丢回棋盒中,懒懒掀起眼皮,扫一眼跪在面前的众位姑娘,一个个漆黑的发顶朝着他,纤弱的双肩都紧绷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只有一个姑娘,还时不时低声啜泣着,肩膀轻轻抖动,应该就是刚刚在门口哭出声的那位了。
搞什么搞什么?怎么还哭个没完没了了?姐们儿会不会戏太过了?
范灵乐低着头,默默翻个白眼。
她就跪在她旁边,本就紧张的心被这死动静闹得更紧张了,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该死的,没用!她还是紧张得指尖都在抖。
她没想到,东宫的防卫竟然如此严密,刚刚在送来太子面前时,黛娘将每位姑娘都扒了个干净,从头到尾查验了个遍,确认身上没有携带尖锐利器,方才放她们来了太子处。
阿弥陀佛,这下她更是手无寸铁,还要想法吸引太子的注意,没办法,只能是拼了!
怎么办?要不也学那姑娘哭?比她哭得更凄惨?更动人?
不成,自己哭技没有她高,明显拼不过。
还是趁太子吩咐抬头之际,朝着他狂抛媚眼?
不成,自己杀猪杀惯了,做不来那惺惺作态,还容易眼角抽筋。
要不直接扑到太子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喊冤?
会不会被他直接叫人当场拖出去……
“头抬起来。”
范灵乐还在心中排布各种方案,太子殿下忽然发话了,众舞姬听着太子吩咐,纷纷仰起脸。
只有范灵乐,竟是依旧垂着头,毫无动静。
这声音……不会吧?不会吧?!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因为思虑和忧愤过度,耳畔竟会响起佟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