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还好夫子没有看到。
可再看看一圈周围的学子……
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没看到。而那看到了的人,也同范灵乐一样,瞌睡瞬间跑没了影儿。
这驱逐瞌睡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她抬脚,桌底下轻轻踩他一脚,低声咬牙道:“你疯了?!”
佟暄不恼,竟是闷笑出声,“现在不困了?”
不困了不困了,她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擞。
范灵乐瞌睡跑了,只好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听着。
哎,好无聊哦……
“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明然而日亡……”夫子摇头晃脑,诵出这句话,“谁来解释一下?”他眼神在学子中逡巡,正在挑选着人。
“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大家纷纷抬头望去。
“见过夫子。”
却见门口站一位丰润男子,面若敷粉,长身玉立,头上包着方巾,一身鲜色紫袍,恭敬而立。他姿态虽谦逊,身上却无一处不奢华,处处是富贵,处处言富贵。
奇怪,这人做什么来的?
无聊沉闷的课堂终于有了新玩意儿,范灵乐放下毛笔,兴奋地张头望去。
袁夫子望着这忽然闯入的男子,凝眉思索片刻,似乎明白过来,征询道:“你就是燕时瑾?”
“正是。”那男子爽快应答。
“放肆!”
袁夫子忽然一怒,嘴边的胡子都吹得抖了三抖。
嗨呀!这下真有乐子瞧了。
范灵乐按捺不住,屁股都忍不住抬了抬,扯着脖子看得越发专注了。
佟暄余光瞄到她的动静,心中不由暗自好笑。
他这个太子妃真是,读书不用功,吃瓜往前冲。
“今日是你第一天入学拜师,便敢迟到,学子服也没有穿,这便是你来琅岳书院学习的态度吗?!”没想到袁夫子平常看着文绉绉,真发起气来,屋顶都要跳一跳。
“夫子教训的是,是学生之过,我向您赔个礼。”那人说着,深深往前一拜,可那浑身吊儿郎当的没骨头样儿,足见其态度不端,袁夫子气得胡子都快吹飞了。
这个学生,一看就是个难服管的。
“去!站到后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座位!”
“谢夫子。”他又是一拜,拖着步子,慢悠悠往学堂最后面去了。
范灵乐见来了这么个刺头,但觉有点意思,眼神跟随着他,缓缓向学堂后面挪去。
那人在最后排站定,刚好触到小姑娘好奇打量的眼神。她一双水杏眼滴溜溜的黑,两颊蓄着饱满的肉,红润丰盈,似沾着露水的新鲜蜜桃,遥遥坠在枝头,只等人来采撷。
稀奇,这书院竟还藏着个女子,还是个漂亮的小美人。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眉一挑,朝她丢出个媚眼过去。含情的桃花眼,风流尽泻。
“啪”!范灵乐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瞬间羞红一片。
这个人真是……轻浮浪荡!
她气呼呼转过脸,不去看他了,翻开书,强迫自己去记那些复杂的方块字。
佟暄并不知刚刚那一出“暗送秋波”,看她又是翻书又是咬笔的,闹出不小动静,不由蹙眉,轻敲她的桌子。“专心点。”
“哦。”她闷闷地应一句,低头乖巧温书。
新学生被夫子罚站了一节课,而后跟着夫子去了书斋,又是礼义廉耻一顿熏陶,方才放他回了学堂。
“你就坐在最后面那个,靠窗的座位上去。”
新学生领了夫子的命令,又回了学堂,他看都不看夫子给安排的座儿,径直走向范灵乐旁边那个位置。
“你看看你这个拿笔的姿势,都不对,应该像这样……”
佟暄正在这儿专心地纠正范灵乐,肩膀忽然一沉。
“兄弟,这你的座儿?”
佟暄皱眉,肩膀一撤,从他手里挣开。“是,你有何事?”
燕时瑾瞟了眼他旁边睁着大眼睛的小姑娘,唇角又忍不住上扬,眼尾勾出一抹笑意,桃花眼里的勾引直白明了。
“这样,我跟你换个座儿,你看成不?”
“不成。”
佟暄想也没想,冷声拒绝。
这男人眼里的意味,叫他很是不爽,出于雄性的本能,他已然读出了,他那蓄势待发的猎捕姿态。
燕时瑾没跟他废话,眼神又在范灵乐脸上流连一圈,双目直视这穷酸学子,傲慢道:“十两银子,我买你这个座儿。”
十两?!
范灵乐眼睛都鼓大了。
我的天!想他们一家人累死累活,挣一年都攒不下十两银子,一个座位就能值这么高价?
佟暄铁黑着脸,正要张嘴,那个“不”字都已经到了嘴边。
“换!我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