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照提起被子彻底捂住脑袋,欲哭无泪地在被窝里跟自己低低地哼唧了一声,然后又掀开被子,“那你里面……穿衣服了吗?”
“林芳照,”戴守峥顿时无比严肃道,“我没有光屁股蛋子穿裤子的习惯!”
“哦……那行,你……你脱吧,我不看。”说着,林芳照背转了身。
“看也没什么,我这是四角的,比那些游泳比赛的小布头,宽敞多了。”戴守峥仿佛能听到林芳照捂着被子在喘着粗气,他忍不住憋笑,可憋笑也不是件容易事,终于笑出了声。他看着林芳照,这家伙肯定被惹到了,又没法回头,所以在被窝里狠踢了一脚被子去撒气。
之后,他脱了衬衫裤子,只剩下背心和四角裤,看了看这被子和褥子,把枕头挪到了自己那三分之一,然后也躺进了被窝里。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炕,也是第一次睡到炕。
躺在这大炕上,他又朝四周打量了一番。
这屋子可真大,如果放到北京,单这一间屋,都够做成一套大开间的小户型了。
脚底下就是窗户,窗帘已经拉上了,岳母细心,连窗帘都是龙凤呈祥的图案,他看着觉得非常有氛围。
说来也怪,如果他到外地出差,多高级的酒店,都总是睡不舒服。经常认床,后半夜才勉强睡着,是常事。
而在这大火炕上,他是怎么躺怎么踏实。
看来他先天的体质,就是注定要给东北人家做女婿的。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褥子,很松软,被子,也一样。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应该是棉花做的。比他盖的那些羊绒被,羽绒被,更舒服。
他从小到大盖的被子,都是买现成的,不是这种能看出来一针一线的。
还是这种被褥,躺起来更舒坦。
他正在感受着这本来应该陌生,却出乎意料地舒适自如的环境,却听林芳照在旁边说道,“你放心,那彩礼钱,我爸妈不会要的。”
戴守峥的神色收了收,“你当我是做样子的?”
“谢谢你想这么周到,他们都感觉到你的诚意了。”
“那你呢?”
林芳照忍不住躺平了,转脸朝戴守峥道,“说实在的,我是很惊喜的,也感觉……很有面子。”说完她就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戴守峥朝林芳照侧过身,然后头枕着胳膊肘,“我觉得爸妈,还有我小舅子,都挺喜欢我。”
听戴守峥这么自然地称呼着她家这几个人,林芳照瘪了瘪嘴,“你可真会笼络人心,我家里人,都被你拿下了。”
“明明是真心换真心。”戴守峥笑道,“爸妈说,咱们还要大办呢。”
“诶呀,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林芳照脸一皱,扭头盯着棚顶,“可愁死我了!”
“爸说了,他找人看了,周六是好日子,中间也没几天了,咱还挺多事要办呢。”
林芳照气得朝戴守峥侧过身,与他脸对脸躺着,“你答应的倒痛快,你就说你着急要回北京,以后有时间再说,不就得了吗?你说现在这样子,你让我怎么办?”
戴守峥眉峰一抬,“什么怎么办?办就行了。办个热热闹闹的大婚礼,把你的乡亲们都请来。”
林芳照真被气到了,她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恨恨道,“戴守峥,你是被他俩果粒橙灌多了,是吧?”
戴守峥觉得林芳照生起气来更可爱,“看你说的,虽说我们爷几个今天喝好了,我也是真心想办呐。”
林芳照扭头不解问道:“为啥呀?你不嫌麻烦吗?”
“我看《乡村爱情》里的那种婚礼,和北京我朋友那些中不中、洋不洋的,很不一样。我很向往村儿里的婚礼,还有大席,想经历。”
林芳照一听这话,愣是半天没缓过劲,“你一北京土著,你看《乡村爱情》?”
“我小时候还爱看《小二黑结婚》《饲养员赵大叔》呢。”
林芳照没忍住“哦呦”叹了一声,“你怎么净看些‘山药蛋派’?”
“因为我大姨夫的爸妈是西北农村的,所以我大姨夫对山药蛋派感情深厚,家里很多这样的书,我就跟着看,特别好看!”戴守峥感觉到有点热,往下扯了扯被子,“我不爱看那些辞藻华丽、无病呻吟的,我就喜欢朴实的,真诚的,不矫揉造作,扎实接地气的。”
“唉……你倒真适合长在我们村儿。”林芳照抬起右手枕在后脑勺,“看来这次,其实是你这个北京长大的,要回村办婚礼。”
戴守峥又有了笑,不过一提婚礼,他忽又想起另一件事,“阿照,咱们结婚照怎么办?”
林芳照猛一扭头,“什么结婚照?”
“晚饭的时候,咱妈不是问咱俩拍没拍结婚照吗?我不是说公司事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嘛,妈说县里有挺好的婚纱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