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刚要将手伸过去,就被捂着脸颊的徐念栀默不作声的躲了过去。
她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许久郭淑文才叹了一口气。
刚进门时的开心喜悦,在这几分钟的聊天中已经被消磨的荡然无存。
徐念栀赌气般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在母亲看不到的角度,泪水一刻不停的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的,停留在梳妆台上那朵永远都盛开的热烈的永生花上,心中却是一片酸涩。
最终还是郭淑文受不了这样压抑死寂般的气氛,先开口打破沉闷。
“栀栀,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金钱地位的重要性。”
“那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哥,有几个是能耐得住寂寞的?”
她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心酸,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
“你嫁过去只管讨公婆开心,早点怀个孩子稳住自己的地位,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到妈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爱情是最不保值的东西。”
徐念栀听完后发出一声轻嘲。
她转过头水亮的眸子含着泪一眨不眨的盯着母亲。
“我为什么要靠男人活着?”
“为什么要过手心朝上,等别人给钱的日子?”
她身子虽然因为气愤和羞恼而不住颤抖,但说出的话却是没有半分犹豫的果决。
“我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来养活自己。”
“我不会为了一段婚姻,把自己活成没有尊严的哈巴狗!”
郭淑文简直是快被气笑了。
“你能干什么?”
“你告诉我,你能干什么?”
她几步走到画架前,将那幅线稿扯了下来,哗啦一声纸张就被撕裂成了两半。
“你以为你画几张破画,就能过上你现在的生活?”
“醒醒吧!离开了徐家谁还会捧你的场。”
她恨自己忍辱偷生的半辈子,谋划了半辈子,却生出来个这么没骨气不知道上进的孩子。
在亲眼看到自己画稿被毁坏的那一刻,徐念栀的心都在滴血。
她握紧拳头,凸起的血管和脉络在她过分苍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明显。
“那么多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我凭什么不能?”
“如果我以后的婚姻只有算计和利益,那我宁可不要!”
徐念栀第一次忤逆母亲的决定,更是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利益捍卫过。
她就好比是一根母亲用来挽回徐政年的风筝线。
像是只要自己还存在,他们的关系就永远都不会断。
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明白什么是对错,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每次想到蒋婉华的自杀,她就觉得无比的自责和内疚。
更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个蒋婉华曾经居住的房子继续待下去。
强烈的负罪感,让徐念栀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侵占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以为嫁给其他人你就能幸福?就能快快乐乐过完一辈子?”
郭淑文再也维持不住温柔慈爱的样子。
她将那张破掉的画纸往地上重重一甩,纸片顺着她的力道慢慢落了地。
“栀栀,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哪怕当初爱你爱的轰轰烈烈。”
“他们最后都会变的,但是你要明白钱永远不会变的。”
“你选的那个人能让你继续住着这么大的别墅,享受这么好的物质?”
面对房子和物质的诱惑,徐念栀丝毫不为所动。
“我自己选的人,就算最后不幸福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人心会变这谁也无法阻止。”
她挣扎着站起身,傲气的反驳着。
“我身体不好,平时就只是在卧室里画画。”
“七十坪的房子、七百坪、七千坪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徐念栀不理会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弯腰拾起了自己的画稿小心的折起收好。
“我不要偷来抢来的东西,这栋房子是蒋云卿的,这里的东西也是她蒋云卿的。”
说到这她倔强的抬头和母亲对视。
“我已经知道以前的事了,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在这继续住下去。”
“你是我妈妈,我左右不了你的决定,但我也绝不会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昧着良心的享受这一切!”
曾经她一直都觉得是蒋家母女欠自己的,她们仗着家世钱财拆散了自己父母。
可当一切的真相都浮出水面,徐念栀才明白自己所谓的恨意有多可笑。
合着是一场青梅竹马自导自演的大戏。
什么偶遇、一见钟情不过都是早有预谋的蓄意接近。
郭淑文鼓着腮帮子,只瞧女儿排斥提防的眼神,就明白对方已然是明白了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