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弯弯的,像是在笑。
“真不知该说你太聪明还是太蠢,放心将你那中了魔气的师姐一个人扔在破庙里面。”今日,青年的嘴唇异常殷红,就像是喝了血般,他舔舔嘴唇,扬起嘴角,“还有你关心的柳前辈……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她现在的情况么?”
柳……前辈?大师姐?
为什么突然提到她们?!
荆小情听见自己的心脏极速坠落的声音。
何必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同她说这些,他必定有备而来。
分明应当是快些想办法的时刻,可是荆小情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倏地。
——【“那些邪魔外道视她为眼中钉,宁愿死在修罗伞下也要用怨气鬼气污染这把伞。修罗伞因此沾染上了极为深重的怨气,最终反噬了柳如烟。”】
宋绯莲的声音在荆小情耳边响起。
她被何必揪着头发,虽然痛苦,但此刻仰着头,正好能够看到从坑洞中升天的冲天怨气。
怎么……会?
以几乎一整个门派的人命献祭,召唤如此之多的怨气降世。饶是父亲和母亲修为高深,眼下父亲受重伤,母亲一个人,能否抵得过几十条人命的怨?!
难道说,母亲的死,就在这一日……?
“啊啊啊啊!!”
娇弱的女儿身中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荆小情暴起,手中的灵力剑直接切坡了何必的腰侧!
何必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状态下荆小情竟然还能反击,他吃痛闷哼一声,捂住侧腹向后退了一步。荆小情的灵力剑上沾染了血,此刻杀气四溢。
她愤恨地冲向何必。
她的母亲。
尽管在茶魂的记忆中,她附到了梁思思的身上,还被茶魂修正,没有办法叫出口。
但是柳如烟,就是她的母亲。
此刻提起,才发现两人相处的时间竟然如此之短,她跟着父亲学习雷系灵力,跟着便宜师父学习北斗剑法,却唯独没有跟母亲说过太多。
即便未来她想要多回忆一些那个温婉女子,所能记起的也少之又少。
可是,现在荆小情却被告知,她的母亲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从此之后,不论是茶魂的记忆,还是茶魂外的世界,她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明明她们相处的时间是如此短暂。
明明……她还没有告诉她,自己就是荆小情,就是项思雨。
“你敢动她……你竟然敢动她……!!”
荆小情的两眼通红,不知身体从哪里来的一股劲儿,让她打伤了何必后,还能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推到地上。
天空中传来巨大的雷声。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了荆小情的身上。
何必倒也不挣扎,他只是盯着荆小情,嘴角含笑。
仿佛眼前出现的一幕幕,都是他提前安排布置好的。
他不是“预知”未来。
——他“创造”了未来。
可是她没有过多的时间跟何必耗在这里。
原来方才,何必所说的“最好的观众”,竟然是这个意思。
灵力剑因为方才用力过猛而掉到了一边,荆小情对着这张她深恶痛绝的脸,这辈子第一次握起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下。
她用的力气很大,这一拳下去,何必的鼻子立马就往外淌血。
如果可以,她会杀了他。
随后,女孩儿匆忙捡起地上的剑,朝着城郊破庙的方向跑了回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奔跑,绝望又倔强。
雨越下越大了。
…
饶是柳如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有一次性见过如此多的灵兽。
原本性情温和的招梧,此时不知被什么激着,两眼通红,獠牙尖锐,化身成了巨大的模样,宛如小山般伫立在了二人之前。
周遭一共八只,每一只都穷凶极恶,龇牙咧嘴,从四面八方将破庙团团围住。
其中一只招梧上坐着一名戴面具的女子。自她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绝不亚于正道炼虚合体的修为。
来者不善。
她俯视着破庙中的二人,仰天大笑:“柳如烟,项光之,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柳如烟扶着重伤未愈的项光之,修罗伞业已撑开,撑在她的身后。强大的魔气将二人团团包裹,四面八方根本寻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项光之拔出腰间的迅剑,本想与女魔修决一生死,但此刻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战斗。
他身形一晃,将要跌倒之时被柳如烟接住,揽入怀中:“光之!”
“我……无碍。”空下来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柳如烟的手腕,项光之抬起头来,跟柳如烟对视一眼,“小玉大破合欢宗,没想到才过去多长时间……”
柳如烟轻轻咬了咬牙,将项光之护在了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