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荆小情还有种判断,觉得何必应当是十分喜欢项光之柳如烟夫妇, 因而本性本如蛇蝎,在他们二人面前却装出一副不问世事的平和模样。
可是现在看来, 柳如烟倒是其次, 何必真正上心的, 应当是项光之。
大概是因为项光之是他的救命恩人,何必念在他曾经救过自己,懂得知恩图报……
……吧?
即便怀着这样的想法,荆小情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柳如烟十分善良, 还当何必是在为项光之担心, 甚至忍下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一直在安慰何必, 说项光之不会有事——
明明她自己急得眼眶都红了。
但何必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重伤的项光之, 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现场,荆小情反而成了最外围的那一个。
她同样担心项光之的伤势,却因为何必的举动还有此刻的身份无法靠近她的父亲。
正因为靠得远, 因而何必的一举一动都被荆小情收在眼中。
他的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神情,荆小情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荆玉与柳如烟年少相识,此后一直是孽缘与挚友, 荆玉那般骄傲强大的人, 本应做孤狼, 却愿意为了柳如烟与其他人共同行动。
而此刻再想起,荆小情回忆何必在仰头看向项光之的柔软眼神时,那副神情,竟与荆玉看向柳如烟如出一辙。
荆小情一把捂住了嘴。
莫非,何必他……?!!!
不,应当不会的,他们一共才四个人,有荆玉一个喜欢上直女的就足够了。如果何必也喜欢项光之,那他们这个四人组合未免也太扭曲点了吧??
她的父亲和母亲在恩恩爱爱的时候,荆玉和何必心中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不会各自给她爹妈扎小人吗??
“抱歉。”
莫论的声音在众人身边响起。
荆小情扭过头,看见浑身是血的莫论站在一旁,他捂着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因着失血过多而发白的脸上满是歉意。
项光之如此拼命,自然也不会让莫论好受到哪里去。恐怕他现在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走过来的。
“是我最后一击不知轻重,不知项道友他…可还好?”
既然莫论作为前辈能够答应项光之的比试邀请,势必至少是个惜才之人。这样的人与项光之无仇无怨,自然也就没有痛下杀手的理由。
所以荆小情知道,他应当真的只是无意。
……可,虽然能够理解,荆小情却觉得气愤。
这只是一场比试而已!又不是决斗,本来就用不着你死我活。
这莫论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连收手都收不住?!
“莫论大师……”
“有我在,不会让阿光有生命危险。”原本柳如烟是想同莫论说些什么的,没想到何必的声音尖锐,径直打断了柳如烟的话。
他转过头,眼神就犹如蛇类一般尖锐。
“在决定与大师比试的一刻,阿光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这一次受伤,也是阿光命里的劫数,您不要太过自责。”
这话不仅让柳如烟呆怔,也让荆小情听得一愣。
她从未想过何必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不听语调单听内容,其实怎么听都更像是柳如烟的台词。
何必他这是……?
被何必这么一说,莫论一抱拳:“那莫某就先告辞了。来日方长,总有再会之日,待到项道友醒来后,还请几位替我道一声抱歉。”
“莫论大师,请留步。”
这一次,还是何必出了声。
柳如烟一句都插不进去。
“我虽不才,却也是医修。阿光这边的情况已经暂时稳住了,莫论大师身上还有许多伤口没有处理,请随我们前来,让我替您医治一二。”
此时何必又恢复了往常一般清冷的表情,叫荆小情瞧不出端倪。
莫论刚想推脱,就听他继续说道:“阿光一直都非常仰慕前辈,若是他醒来后知道了我们怠慢您,定要责怪我们的。您请吧。”
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叫荆小情挑不出什么毛病,也让莫论再不好意思拒绝。
莫论再次抱拳:“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没毛病是没毛病,只是总觉得这话,母亲说出来荆小情就觉得很正常,毕竟母亲是与父亲一样正大光明的修士,嫉恶如仇,仰慕正道。
虽说父亲的确是败于莫论的刀下,但,母亲就算是心疼父亲,也并不会将这份错怪在莫论头上。
可是这话从何必嘴里面说出,总让荆小情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若是何必真的倾慕父亲,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真心为莫论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