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下来,只剩下工具击打金属发出的刺耳响声。
“我知道你在给人改造摩托车。”
师傅突如其来的话把丁海羽吓得一呛,随后胸口堵得无言以对,涨红了一张脸,背后冷汗直冒而一阵阵地发冷。
“你要钱,我知道。但是改造这东西碰不得,是违法的,你要是再做,你就滚出去。”
丁海羽颤声道:“知道了,我不会了师傅。”
院落里又传来瓶子乒乒乓乓滚落的声音,为了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也为了躲避师傅的视线,丁海羽几乎是跳了起来,赶紧跑进屋外的风雪中。
玻璃瓶滚落一地,没了猫的身影,那块脏兮兮的布和被冻硬的面包原封不动,丁海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很难过。
隔壁人家的电视里传出圣诞节的铃音,丁海羽擦掉落出眼眶的泪水,越擦越多,直到他手上的油污混着泪痕,把整张脸搞得狼狈不堪。
好想,好想吃饼干。
齐桓本身烟瘾不大,可这是他今早醒来之后抽的第三支烟。
妹妹没敲门直接闯了进来,又被浓重的烟味给熏得直咳嗽,退出屋外大喊:“哥,你到底还要不要活了啊?抽这么多烟是怕自己不得病是吧!”
齐桓没搭理她:“做什么?”
“陪我去骑马!”无比理直气壮的口吻。
“不去。”齐桓也理直气壮。
妹妹不理他冷漠的话,只当是没听见,又是尖叫又是打滚又是捶墙:“我要去骑马!你快点起来!”
齐桓不堪其扰,随意套上一件外套爬了起来,顶着颓丧的黑眼圈和满下巴的胡茬:“信不信我削你?”
妹妹撅起嘴:“哥,你真丑,娶不到媳妇。”
齐桓:“……”
有时候真的很想实施家庭暴力。
简单吃过午饭,齐桓就被催促着出了门。格兰德刚下过一场雪,乌云微散,地面上白茫茫一片,劲风未停,划过人脸的时候火辣辣地刺疼。
妹妹费尽全力才把马从马厩里扯出来,吸了吸鼻子,把缰绳交到齐桓手里:“喏,绳子。”
齐桓将妹妹举起骑到马背上,缰绳在手掌绕了两圈,慢慢牵着马往前走。
在冰天雪地里,他牵着马,马上坐着他的妹妹,他们沉默地走了很远。
“你去军队以后,这是第一次回家。”妹妹俯下身,轻轻抱住马儿的脖子,侧过脸看向齐桓。
“忙。”齐桓并不解释太多。
“那这次回来你还走吗?”
“……”
见齐桓不说话,妹妹叹气:“不想说算了。”
她早慧,看得出齐桓自从回来以后的状态不对,不是当年离开家去军队时的意气风发。
齐桓不是不想说,但是不知如何开口。跟随袁朗从军队离开是源于对那个地方最深层的失望,可以后的方向,就连袁朗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得知袁朗加入老A,那个世人眼里的叛军组织,这让齐桓无法接受,他失望透顶,甚至跟袁朗大吵一架跑回了格兰德。
他认可的是袁朗这个人心中的正义、理想,所以他誓死追随,可当袁朗走入一条反叛之路,他是否还要继续实践自己永不抛弃的誓言?
“哥!哥!”
妹妹的声音把齐桓的思绪拉回现实:“我跟你说话呢,今天是圣诞节,你知道不?”
齐桓冷冰冰地说:“过什么洋节。”
妹妹无视掉他的冷言冷语,骑在马背上望着茫茫无际的白雪,哼唱起轻柔的歌曲。
“雪绒花,雪绒花,清晨迎着我开放。小而白,清而亮,向我快乐地摇晃。白雪般的花儿愿你芬芳,永远开花生长。雪绒花,雪绒花,永远祝福我家乡……”
少女清亮温柔的声音在辽阔的草原大地上悠悠回响,齐桓握着缰绳,一步一步,让马儿走得更稳。
腰间的通讯器眨起眼,一闪一闪,有人从遥远的地方给他发来消息。
这片世外净土,不求回报地养育无数草原儿女,让他们尽情在此策马疾驰,而当孩子们长大,去往他乡,他们的祝福与爱也会反哺出赤诚热烈的下一代。
吴哲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整天,人来人往,研究院内不少人都侧目以待,看着他还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吴哲并不在意这些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只是挺起脊背,站得愈发直。
研究院副院长匆匆赶来,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一把扯住吴哲的衣袖:“少爷!我的大少爷!你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是院长办公室你懂不懂!”
吴哲冷声:“我找的就是院长。”
“今天过节!你不回家过节,堵着院长做什么!”
“我已经以书面形式呈上我所有的疑惑,现在我需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