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麦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但依旧没吱声。
因为她突然才发现——
俩人这个姿势,太近了,近到有点过分的亲密。
看起来就像是,她被他半圈在了怀里一般。
第35章
哭得太久, 她开口的时候第一下声音都是哑的,“池砚,我考得, 好差啊。”
似乎后知后觉丢人,她不肯再看他, 微微偏过脸往枕头里埋去。
因为刚才帮她擦泪还没撤走,池砚的手就这样横亘在了枕头和她脸颊的中间。
程麦眨了眨眼,感觉到底下少年带着薄茧的食指屈起,在她的眼尾处摩挲了两下。
以为他要抽手, 她突然不想离开这股热源, 埋得更深, 不让他撤走。
卧室里除了两人互相交织的呼吸声以外,静谧无声。
她好奇, 又偷偷睁开一只眼, 往床边瞄,就见池砚正好气又好笑地睨着她。
“我当是什么, 伤心成这样,”他想刚才被她眼泪吓得,一面无语自己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一面好笑地敲了下始作俑者的额头, “你入学考和第一次月考跟这也没差啊,没发现你突然这么有上进心了啊。”
“池砚!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讽刺我。”
那双眼睛又红又大, 里面像被雨浸过,晶莹剔透, 即便此刻在瞪人,也不过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杀伤力为零。
池砚顿了下,解释:“真没嘲讽你,就纯好奇。”
接收到她那哀哀的一眼,其他辩护的话也吞了下去,他鬼使神差地举了白旗,拖腔带调地认错:“行行行,错了。不该嘲讽你。”
“哼。”
“别哼哼了,去洗把脸,等下我过来给你讲题,”他碰了下她乱成小狮子一样的马尾,这回是真在笑:“不就没考好吗?多大点事,都学会不就行了。偷偷躲起来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你。”
程麦也不想告诉他自己这样和她爸爸有关,很奇怪,没准要被嘲笑得更狠,于是她顺着抱怨了句:“说的容易。反正啊,你们学神不会理解我们凡人的痛苦。”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池砚无语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大家都一样是普通人,新知识都要学了才会,也都会出错。”
*
虽然说“大家都一样”,但一旦开始真刀实枪做题,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比人和猪都大。
池砚随手翻了下她老大难的物理试卷,困惑得很。
“这几个,不纯粹计算量的问题吗?考场上你慌成什么样了才能算错。”
“27题的受力分析,啧,老王讲过八百遍的摩擦力摩擦力,这都能忘,你7秒钟的记忆还是上课纯当看电影去了?”
看她备受打击的脸,池砚无语的念叨停了一秒,叹了口气,把那几题圈出来给她:“先自己试着静下心重算一遍。”
尽是些低级错误,一说又要掉眼泪,真·打不得骂不得。
他摇摇头,在人算题的时候,他也没闲着,顺手抽出自己的小题狂练,因为高一前的暑假他提前学过,学校发的这本还是全新的。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桌面上逡巡片刻后,他在一个角落里锁定了自己的目标,探过身,长臂从她肩膀后面越过,要去拿桌那头的剪刀。
冬天男生的体温高得像个会自燃的小火炉。
当熟悉又清新的气息从背后毫无预兆地将她环绕住时,程麦本来已经被冷空气冻到锈住的脑子这下是彻底短路了,就像人遇到危险身体会产生防御反应一样,她突然紧绷,猛地扭头,却正好和此时凑近的男生撞上鼻子。
那一刻的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晰地借着窗外月光数清楚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
她从没发现,原来男生的睫毛也可以这么浓密,但却不像她的卷翘,就那样直直地盖在那双黑亮的眼睛上方,所以每次他垂眸看人的时候,总有种冷漠的睥睨感。
突然间,她的眼睛被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弄得有些痒,想去揉,却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插不进她的手。
这氛围,太奇怪了。
不行,说点什么,程麦。
快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
“咳咳,”她急急忙忙出声:“你是不是很热?要开窗吗?”
“?”
池砚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现在室内不到十度。”
言下之意,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好,果然这样要笑不笑嘲讽人才是熟悉的、令人想揍的池砚。
什么暧昧温情,统统消失。
警报解除后,程麦松了口气,同时为了自证有病的不是她,她往后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