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刚洗完澡,她就接到了爸爸的跨洋电话,程建斌就跟人体描边大师一样,一会儿吃了吗?一会儿最近身体还好吗?酝酿来酝酿去,话题左拐右拐就是不到重点,但也不肯挂断。
程麦受不了这样慢性折磨,主动提出他想讲的话题:“老爸,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看到成绩了吧?”
“对,”程建斌听着也松了口气,顺势开启话题:“第一次月考嘛,就当摸个底,不用太往心里去。毕竟是南礼附中,优秀的学生还是很多的。”
程麦嗯了一声,但很清楚程建斌想说的话绝对还没完。
果然,两秒后他小心翼翼开口探听:“麦麦啊,上了高中还适应吗?”
“还可以。”
其实不好,但她爸天天非洲工地上晒着为中非友谊在努力添砖加瓦,她实在不想拿自己这些事烦他。
而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远在非洲的人除了工作完再替她焦急上火、无能为力以外,还能做什么?
程建斌听到她简短的回答里赤裸裸的敷衍,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以往他也就随她去了,但这回实在是程麦从小到大翻过最狠的车,又是刚进一个新阶段,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犹豫了一下,主动提出:“麦麦,爸爸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提这么一个建议:要是实在跟不上的话,咱也可以找个附中老师补一补,刚开学,都还来得及。”
附中老师,稍微有点名气的,一小时小一千的收费,按她这个漏成筛的程度,估计能把程建斌在非洲赚的钱全嚯嚯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要是她是池砚就好了,至少不会让家长隔这么远还要操心。
再开口时,程麦换上了惯常活泼又轻松的语调,回绝道:“不用了老爸,说真的,我这次是考试前没睡好,考试都懵懵的,状态不好才粗心考砸的。等期中考您看,我绝对能考回……”
不能画太大的饼,在1班往前进步一个名次都很难,“反正肯定不会比这次和入学考差,40名,没问题的。”
她对自己的考试一般都挺谨慎,很少这样考前就给自己圈名次,听她这么说,程建斌也没再坚持,只是嘱咐她:“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啊,对了你刚才说考前没睡好,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毛病?如果经常出现要去看医生的知不知道,不用替爸爸省钱,有什么事就跟我或者你桐姨说,知道吗……”
一通电话打完,她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清净。
躺了一会儿恢复力气后,程麦拖拖拉拉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漱,正巧撞见另一人阖上门出来。
男生脖子上还搭着毛巾,一头黑发半干不干,看起来像是吹到一半没耐心了。
距离那天借作业不成反被人踩痛脚后,俩人已经几天没正儿八经说过话了,除了无法避免的交流。
就像磁铁石一样,两人的目光瞬间不可抗拒地吸到对方身上。
和亲密的人冷战,永远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过往很多次吵架她后面都忘了最开始在气什么,也无数次后悔干嘛要开始,但每到下一次,主动服软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非常理亏,不然递台阶这种事只能池砚来干。
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他错了!
对。
程麦这么想着,仿佛为了坚定自己心里的信念一样,她用力点了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撞过他的肩膀,目不斜视地往屋里走。
“喂。”少年嗓音淡淡的。
短短一个字,客厅里却像飞过了一群叼着树枝的和平鸽。
俩人之间横亘多日的那层冰,随着他这下,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
第20章
哟, 要服软啦?
程麦脚步慢了半拍,转身前不断嘱托自己:淡淡定,没什么大不了。
结果——
“等会你洗完澡把试卷拿过来, 我帮你看下失分点。”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熟稔,好像俩人之间无事发生, 只是几分钟而不是几天冷战没讲话一样。
“就这个?”程麦脸黑了一度。
“不然?”
池砚一脸坦荡,还有闲心去冰箱里拿半个西瓜,顺手插上了两把叉子。
刚洗完头,他黑色的头发被手顺了几下往后铲, 将男生光洁的额头和英挺优越的高鼻梁展露得一览无余。
人就这么趿拉着拖鞋往房间里走去, 背影都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那你就没别的要说的?”她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比如, 道歉?”
为你考前乌鸦嘴诅咒我考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