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礼附中作为湘城最好的中学,每年一本上线率能有99.5%,考上这里相当于是只有一个脚后跟没进本科了,家族聚餐都能上桌当吉祥物的程度。
今年高一入学新生有近一千人,光是分班大榜就将校门口两侧的墙都占满了,前面层层叠叠挤满了学生和家长。
每学期开学是程麦兴头最高的一天。
等不及后面优哉游哉的池砚,她一路小跑冲进人堆里,踮起脚张望着。
中考池砚是市状元,不难找,视线跳到第一行,高居榜首。
她中考也超常发挥,满分700考了681,“程麦”两个字委委屈屈地夹在第一列的尾端。
“池砚!找到了,是一个班!”
她扭头,冲后方招了招手。
男生穿着简单的宽松白T短袖,墨绿色工装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他个高腿长,周正而英俊,站在人群中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杨,不断有小女生推着搡着状似无意地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程麦急急忙忙冲出人群,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小臂晃了晃,“我俩都在一班!”
尽管早上还在吵架,但时隔三年两人又成为同班同学,程麦难掩兴奋。
池砚摘下挂脖耳机,嘴角轻微上扬了一瞬又顺间拉直。
他哂笑一声,“知道跟我一个班你很荣幸了,收着点。对了,谢师宴记得请我坐头桌,报答我没日没夜给你补课花费的心血。”
“……”
果然和他永远好不过三秒。
程麦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直冲冲地往里走。可没走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扯住,让她不受控制地后仰,直到后脑勺撞进人坚硬的胸膛,被人半拖半抱地往左走。
“干嘛!”程麦说。
她扭来扭去不配合。
就听头顶传来少年一声轻“啧”,而后额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这边啊笨。”
安静没一分钟,就听见他低声的吐槽。
“腿短,跑得倒挺快。”
“说谁腿短。”
“谁急说谁。”
“……”
南礼附中作为一所老校,和成绩一样声名在外的,是它清幽古雅的校园环境。
立德路上百年香樟蓊蓊郁郁,巨大的树冠横覆整条主道,再猛烈的阳光都被筛成了一个个小圆斑。
等他们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在中间最后一排坐下后,程麦马上翻出湿纸巾,仔仔细细把桌子擦了一遍,紧接着像叮当猫一样,从书包里一样样往外掏东西:纸巾、笔筒、装饰品,甚至还有一张“万事顺利”的符……整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搁这做法呢?”池砚不冷不热说。
程麦翻了个白眼,暂时忙着手头的事不想搭理他的无聊刻薄,随口敷衍人:“看你的杂志,美女的事别管,谢谢。”
他侧过身来,施施然换了个姿势,单手支腮闲闲道:“我怎么觉得,看人耍猴戏比杂志有意思。”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哼笑一声:“这有美女吗,我怎么没看见?在哪?”
但……是有的。
两人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有不少人注意到,有人甚至频频回头。
程麦也习惯了这样的注视,没太在意,低头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旁边的池砚更是分毫不受影响,摆出了他对外人最常见的冷面修罗样。
直到一阵浅淡却突兀的香水味冲进两人鼻息间。
程麦余光中瞥到斜前方站定的一双白腿,默默抬头,就见一“辣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同桌。
教室里几乎所有女生,包括她本人都素面朝天,但这位却穿着水手服超短裙,画着明显的淡妆,粽糖色的头发末梢微卷,一看就是理发店里精心打理出的结果。
她的目光太过直勾勾,程麦还没有修炼出池砚那样风云不动于色的强大心理素质,一手拐向旁边捅过去,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冲他挤眉弄眼:“喂,有人找你。”
池砚偏头,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往旁边看去。
“你好,我是路夏。”她伸出手,笑得灿烂。
他垂眸,看了空气里那只手一秒,也没有任何要抽手的意思,冷冷丢下一句“池砚”后,又重新翻起来杂志。
路夏倒也不在意,嘀咕了句“还挺酷,”而后敲了下池砚前桌同学的桌子,下巴抬了抬,“我要坐里面。”
漂亮妹子开口,男生百依百顺,站在过道里非常耐心等着她挪东西,视线在程麦和路夏这对前后桌身上打了个转,而后挠着头嘿嘿笑,低声感叹了句:“卧槽,这是捅了美女窝了?”
声音不大,但不知是不是他错觉,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池砚此时却忽地掀起眼皮觑他一眼。那目光,就像淬了冰,威压逼人,让人瞬间从头到脚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