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俩人一起走过的异国小巷在遛喂,第二天,都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
回到公寓里,刚被他顺手修好的灯泡、从国内给喂带过来的零食玩具,厨房的中岛台前……所有地方,仿佛都带着他的气息和影子,时时刻刻在提醒她,池砚来了,又离开了。
那种孤独感,瞬间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每次他走后,程麦都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戒断。
到第二年,她不再让池砚过来看她,总想着自己再努力一点,提前毕业就好了。
但变故和转机也就发生在那时候。
那阵子他们各忙各的,很多时候根本对不上号。
临近毕业,她压力巨大,连熬了好几个通宵,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导师的松口,告诉她论文通过,澄迈下意识地打给了池砚。
然而,第一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终于被人接起。
却是他公司技术部那个同校学妹的声音,告诉她:“学姐,砚哥喝醉了。”
停顿一秒,她解释道:“磨了两个月终于拿下了那个大合作商,晚上庆功宴我们都特别开心,有几个男生把砚哥给灌醉了。”
背景音里还有自己给家里买的那个小家居机器人的声音。
所以,这女孩子在她和池砚的家里。
哪怕她听到了听筒里另一个男生模模糊糊的声音,知道并不是孤男寡女独处,可心里却依旧、极其、非常地难受。
状若无事地正常结束通话后,程麦所有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
有女生在自己家里帮忙照顾自己喝醉的男朋友,看得见摸得着,对他的动态了解得比她这个正牌女友还清楚。
光是想到这些事,她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样的难受,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冒出很多画面自我折磨。
公寓里安安静静,喂察觉到了她低落的心情,主动跳到她怀里蹭来蹭去,试图安慰她。
几个小时后,手机响起,池砚打来的,国内清晨六点的样子。
这是俩人固定的通话时间。
如果她人还在国内,程麦根本不会接。
但出国以后,他们就有过约定,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生气,都不可以不接电话、拒绝沟通。
因为会担心对方的安全。
在电话挂掉前,她接了。
电话里池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低笑了声,问她:“老婆,怎么了,今天这么久才接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程麦心底本就翻江倒海的难过和委屈瞬间没顶,她没说话,池砚却误会了,看到了昨天那通短短几分钟的通话记录,好脾气地跟她解释:“宝贝,你老公昨天要被他们给灌死了,现在醒过来头还炸得疼,真不是故意的。”
以为是自己打电话时间太短才让她不开心。
显然,对被灌酒后的事,还有那通电话被谁接的、说了什么毫无印象。
这个傻子。
她愈发委屈,可能吸鼻子声音太大,电话那头也察觉到了,安静一刹后,池砚再开口时明显有点急:“怎么了宝贝?哭了?”
被池砚惯了这么多年,她不再是那个会吃醋却憋着自己难受的女孩子。
哪怕哽咽到说话都断断续续,她还是坚持着把昨晚的事告诉了他,而后坦诚道:
“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她也没有,但可能是我太小气了,真的就是好难受。这阵子,我们都好忙,感觉有的时候话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可是你们却在一个公司,为同一个创业目标在努力,为实现它而开心。这种感觉就好像,现在有人离你的生活,远比我更近。”
“我好介意,介意到现在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砚砚,你先不要打电话给我了好不好?等我冷静下来我会再联系你的。”
情绪上头的时候,她害怕说出一些会伤害到两人的话,根本不想多沟通,接他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最后这句。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她说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是真的。
因为她就是一个会非常情绪化的人,在难过的时候会反复想到更难过的事,不断叠加着,悲观到恨不得地球毁灭,但等过了那个劲,好像又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哭过之后睡了长长一觉,醒来后哪怕还在不愉快之中,她也习惯性地给池砚发了条消息,报备行程后才带着喂出门,在家附近的公园里玩了很久。
也许是大自然的开阔治愈了她的心情,她终于平静下来。
坐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她一边感受着英国久违的阳光,一边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