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说什么程麦都无有不应,头点得像土拨鼠:“Yes, Sir!”
她答应得很快,生怕他反悔,后面也没耍赖,确实带小狗检查前那两天乖乖守规矩,没碰一下,只是不知道从哪联系到一个同城宠物店的老板,在微信上框框下单,发泄自己快要漫出来的激动劲。
结果就是,池砚隔天给她拿了六七个快递,从狗粮到狗窝,从狗的衣服到DIY定制的绳子,什么都有。
对他态度也格外热情。
兴冲冲拆完快递,见他抻了下背,立马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说要给他捏肩。
说是捏,其实她那点力道,落在池砚的肩胛骨上,就跟软趴趴弹琴一样,权当她在挠痒。
不过他倒没拒绝自家女朋友难得的殷勤。
大少爷似的趴在沙发上享受了会,听到一边的狗叫声,才侧过头,觑她一眼,问她:“狗叫什么?”
“咪咪!”她答得清脆。
“……”池砚提醒她:“这是狗。”
不是猫。
以及,这狗已经长得够土狗了,真不能取个稍微洋气点的名字吗?
看他就差把“请别指鹿为马”写脸上了,程麦哼了一声,不喜欢自己的取名品味被人质疑,直接回怼:“你懂什么?没听过那句老话啊,贱名好养活。你看它都混成流浪了,不得取个草率点的名字压一压。”
“再说了,一家不容二狗,谁让我已经有只狗了呢,”她溜了下他干净的下巴颏儿,暗示意味十足,又笑容满满说道:
“要猫狗双全的人生,就只能委屈它这个后来者忍辱负重,当猫了。”
“所以,针对咪咪这个名字,还有意见吗?”她眼眸弯弯,人畜无害的和气样,语气却很危险。
池砚相当识时务,被她抓得轻嘶一声,头又埋回手臂间,闷闷的欠欠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哪敢。一家之主,你开心就好。”
那几天程麦是真的很开心。
新得了个心心念念的宠物,每天都兴奋的不得了,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跟小狗玩,连男朋友都要往后稍稍,池砚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答应她养宠物到底是不是个正确决定。
但,好景不长。
领回家不过才三四天,就出了意外。
那天是周六的早上。
因为前夜胡闹了好久,九点多日头都顺着窗帘爬上床中央了,窗上两人依旧在被子下拥着,睡得很沉。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她烦躁咕哝一声,立马毫不犹豫地躲进被子里。
耳朵被人亲了下,迷迷糊糊间,程麦听到了他出去的动静。
没过多久,门铃声停,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她紧皱的眉毛松开,正要重新睡去,可才刚培养出睡意,就被他叫醒。
经验丰富,池砚甚至很清楚她要发多久的起床气,没跟她多嘴,把人薅起来后耐心地帮她穿衣服,等她终于神智归位要往后倒赖床的时候,才扯住她胳膊把人带下地,告诉她:
“麦麦,先别睡了,那狗不是流浪狗,主人找过来了。”
一句话,像扔下个地雷,瞬间把人炸醒。
了解到小狗是跳窗从一楼跑的,又核实过主人身份以后,事情的流程也就清晰了很多。
把小狗送出门的时候,池砚第一次觉得,如果真有第三次世界大战,爆炸程度也不会比现在更严重了。
那头家长带着小孩和狗欢天喜地走了。
结果门一关,他这边的小孩彻底失控,原本强憋着的眼泪扑簌落下,跟珠子似的往下砸。
池砚睡衣胸口那片被她哭湿好大一片,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好声好气哄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硬是等人哭累到睡着才把她放回床上,拿毛巾给她擦脸时都泛起了红,可见哭得有多狠。
几缕碎发因为出汗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真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虽然那天醒过来后程麦看起来迅速恢复如常,不见半点异样,后面几天甚至还能说说笑笑,再不提起小狗,但池砚知道,她其实还是没走出来,好几次回到家突然就会看着自己之前买的那堆东西发呆。
有的时候并不是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至少对池砚来说,程麦不需要哭,只是把情绪都憋在心里,就已经够让他心疼得要死了,只想用尽一切法子让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12月16日,北京下起了第一场雪。
那天下过课,池砚告诉她实验室突然有点事,等会得留在学校,陪她吃过午饭后就送她先回了家。
下午的天是灰败的白,阴风怒号,将纷纷扬扬的雪花卷至半空,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