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问过他两次,这人都糊弄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氛围使然,这次他没再搪塞,双手枕在自己头下,看着上方白色的篷布,静默好久才开口:“还记得半年前我妈生病做手术吗?”
程麦:“嗯。”
“坐在手术室外无能为力的时候,还有,当医生出来告诉我她没事的时候,”他抽出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她:“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注定会经历的过程。麦麦,我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也许花一生的时间去研究某些物理难题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但学医的话,至少,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无能为力。”
听了这番话,程麦有点惊讶,她从来不知道池砚会这样想,也有点愧疚,自己之前和路夏是一个想法。
当她把这些跟池砚说了后,只听他轻笑一声,“嗯……倒也不是完全不对,我也没说我会一直当医生。”
“啊?”程麦傻眼,“什么意思啊?”
“你记得那个给我妈动手术的专家吧,他医术的确很厉害,可他一天能做多少手术,救多少人呢?一个人的精力和影响范围始终是有限的。”池砚偏头,看向了帐篷窗户外的草原:
“在南省,也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请到他。那在其他地方呢,肯尼亚,草原,山里,又能培养出几个医生?又能留住多少优秀的人才长驻。我们之前去的救护站,除了包扎和打止痛针,医生连看个骨折都够呛。”
“但是如果,能把AI和医学结合起来,不管是AI诊断,还是基础手术机器人,都能极大的提高效率和准确度。它不会累,不需要工资,也不会像人一样拥有其他欲望和情绪,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更好的工作环境。通过数据模型,精准度会一直提升。如果能推广,后期降低价格,假以时日,偏远的地区,普通平凡的病人,负荷过重的医生,都能从此受益。”
“这,就是我想做的。”
程麦似懂非懂:“那你为什么不学人工智能专业呢?”
“医学专业会有去医院见习的机会。我想,只有实际经历过,我才会更明白医生和病人最迫切的需求是什么,这很重要。就像我刚才说的,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种研发,不可能只由我一个人来完成,”他笑了下,“但最核心的技术和理念,必须由我来把控。”
刚才还说着只是个普通人,但此时此刻,聊起自己的梦想,那双看向她的眼睛瞬间变得熠熠生辉,如黑曜石般耀眼。
那是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程麦为他开心,用力点点头:“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池砚淡淡勾起唇角,没接着说下去,只是话锋突转,问她:“你呢?”
“我?”说实话,程麦还真不知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提前规划,想了好久才说道:“我只想以后找个轻松又好玩的工作,开开心心的,领导不骂我,同事别卷我,下班谁都别烦我,就可以啦。”
她吐了吐舌头,“你知道的,我最懒了。”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趴回到他胸膛上,就听头顶传来男生低低磁磁的一声轻笑,“确实是挺懒的。”
“喂!”
自己说是一回事,被喜欢的人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程麦锤他一下,结果拳头被人截住,出去了撤都撤不回。
他闷闷笑着,另只手刮了下她的脸,调侃了一句:“是谁前几天嫌机场太大,走了一公里就坐行李箱上耍赖,硬让我推来着。”
见她气鼓鼓明显不乐意的样子,池砚改口:“行吧,那不叫懒,只是我女朋友突然返青还童,成走两步就会累的宝宝了。”
程麦是典型的说她胖她就能喘的类型。
听到池砚这么说,她立马抬起头,非常良好地适应了这个身份并提出需求:“那我现在累了,你要哄我睡觉,还要有晚安吻~~”
对于女朋友此等要求,他自然无有不应。
交换了一个湿润又缠绵的晚安吻以后,池砚抬手温柔地帮她抹去唇边水渍,就见趴在他身上的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就算今天晚上风刮得再响,我也不怕了。”
一室恬谧。
程麦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正要睡,就听见他冷不防突然问:“去年你来马塞马拉的时候是不是晚上也刮这么大的风?”
程麦嗯了一声,以为他都担心到过去了,心里甜蜜得直冒泡,正要告诉他没什么的,就听他凉凉地扬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