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时候每次她哭程建斌也会做的那样,希望用这安静而机械的动作能平息他心底翻涌的情绪。
*
池正山最后还是走了。
第二天晚上,程麦推门进去的时候,电视机里女主播正在用标准的播音腔通报临县受灾情况,画面里出现了池正山和其他几位领导的身影。
林桐早上已经醒过来了,但依旧很虚弱,看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池砚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眸拿沾水的棉签给她喂水,耐心而细致,连护工都插不上手。
这也成了后面几天的常态,连医护人员都会向林桐夸他,说没见过这么孝顺又耐心的男孩子,哪怕后面林桐病情好转了,和池家的两位老人一起劝他去回学校,池砚始终不置可否,只说有自己的计划,让她别担心,然后接着我行我素。
时间就像一位飞针走线的裁缝,规律又娴熟地将流走的日子缝合起来,收到一起。
过往留下的所有遗憾和隔阂既无法窥探,也无法弥补。
池正山出差结束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南城,向林桐道歉,对池砚高考在即不回学校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附中打来电话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彻底帮他摆平了这事。
对于像他这样严格要求孩子又拉不下脸的传统父亲来说,其实已经是在委婉道歉了。
而池砚也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因为这事和池正山决裂或断绝关系。
那晚他所展露的脆弱、失望和那滴的眼泪仿佛只是她深夜的幻觉,到第二天再见面时他已恢复了素日的平静冷淡,至少面上如此,对他爸的态度也一以贯之。
不亲密,但也算不上冷漠。
在南城迎来每年冬天经典的狼来了保留节目,又名气象台预估明天将迎来大范围降雪时,池砚的生日也终于到了。
正好赶上了每半月一次的周天两小时放风时间,程麦四点一下自习就马不停蹄往医院赶。
半小时后她已经拉着池砚坐上了前往城郊的出租车。
正是晚高峰开始的点,车流在干道上汇成海,制动时尾灯汇成一条红色的长河,在高架桥上蜿蜒着伸向了远方。
走走停停,等他们赶到塔佛寺时,已经近五点半,紧赶慢赶买了两张票,程麦拉着人去了此行的目的地。
虽然这次天气预报又一次验证了它不靠谱的形象,再一次让南城人民失望,但也不是半点作用都没有,至少这个预告提前帮忙劝退了很多游客,明明是周末,但这座名山古刹却安安静静。
塔佛山八百多米,他们要去的庙就在山顶,因为是想为林桐求平安,程麦最信“心诚则灵”那套,平时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的人,愣是看都没看索道一眼,靠跟他拉拉扯扯地爬完了——
近一半的路程。
然后体力告急,最后后半程只能被人背上去。
路其实很陡,但哪怕背上多了个90斤的“小书包”,池砚也依旧展现出了少年特有的年龄优势,在寺庙门口放下她的时候,除了呼吸短暂了乱了片刻节奏外,再无其他异状,双眼明亮而有神。
这次趁他生日来塔佛寺也是程麦提出的。
前一阵林桐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大家情绪都不怎么高,但现在病情稳定后,池砚不再持续低气压。
看他在医院陪护的这段日子,明明没有很长时间,人却瘦了很多,虽然显得人更精神了,但程麦还是有些心疼,正好借生日的由头拉他出来散散心。
集训队因为他擅自离开封闭营早在当天就已作出取消名额和资格的通知,这意味着,他的竞赛之路也到此为止。
下周一开始,池砚正式回学校上课了。
在正式回到舆论未知、前途也未知的学校前,她希望至少能做点什么,让他开心一下。
除此之外,其实也有另一个原因——
这次池砚的生日礼物,她想了半天都没头绪。
认识太多年的弊端就在这儿了,什么类型的礼物都送遍了,而且关键是:重金买了那个定制玩偶以后,她生活费已经被洗劫一空。
没钱买什么礼物,这又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吃穿用无一不讲究,贵得吓人,送他不匹配的东西用不上也是浪费。
最后思来想去,程麦觉得还不如讨个巧,直接避开实体礼物——反正,心意最重要:)
……
因为没什么人排队,从求签到求平安符,一切都很顺。从寺庙出来后,俩人没急着回家,手拖手的漫无目的瞎转悠到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