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次前来,是希望望将军深思熟虑,以城中百姓安危为重,慎重考虑归降之事!”
“住口!”
窦长晟脸色铁青:“周漪月,你身为大梁皇室公主,竟然恬不知耻在这里提及归降一事,实在辱没周氏脸面,皇后娘娘怎会生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听他提及母后,周漪月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她声音艰难道:“皇室公主又如何,皇室脸面又如何,性命尚且保不住,又何谈其他?”
“晋军强盛,非一城兵力可抗衡,你只顾一己之私,自以为一腔热血就能改变战局,可曾想过此战一起,城中便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窦长晟已是怒极:“我窦长晟受陛下所托守此城垣,誓与越州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晋军虽强,可我梁军亦是铁血铮铮的汉子,”
周漪月苦苦劝道:“舅舅,你不能意气用事,你可考虑过城中百姓,可曾考虑过你的将士,他们都愿意跟你一样鱼死网破吗?”
来的路上,她亲眼见守城士兵中不乏稚气未脱的孩子,脸上虽挂着坚毅,但眼中亦有深深的迷茫和恐惧。
窦长晟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公主殿下不必再说了,我敬你是皇室中人,这才让士兵放行,可归降一事,恕我万难从命。”
说罢,他转身离去。
周漪月见他油盐不进,心急如焚,扯住一旁的梁军士兵:“卢夫人现在在哪!”
士兵被她的气势堪堪吓住,哆嗦道:“此时应该……还在府邸内。”
“给我带路!”
士兵按照她的吩咐给她带路,城中已经大乱,到处都是逃亡的百姓,哭喊声马蹄声交织一片。
周漪月随他驾马一路抵达一处府邸,刚好见舅母和绾乔刚刚走出府门,手上拿着行李。
“舅母,绾乔!”
她高声唤住他们,卢氏和绾乔回头,见周漪月满身尘土冲过来,皆是怔住。
卢氏道:“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
周漪月紧紧握住她的手:“舅母,来不及解释了,你快随我去东城门,舅舅他不顾百姓安危执意要战,月儿求您随我去东城门一同劝说他!”
卢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月儿,你不是不知道你舅父的脾性,我已经劝过他了,若非他执迷不悟,我怎会带着绾乔离城?”
“舅母,我知您一向深明大义,月儿求您,再考虑一下!”
她几乎就要跪下,卢氏连忙将人扶起:“公主,这可使不得……”
她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好吧,我只能尽力一试。”
绾乔在一旁道:“娘,我也跟你去。”
三人驱马回到了东城门,城楼上,窦长晟扭头看去,目光在卢氏与绾乔面上掠过。
周漪月开口道:“舅舅,月儿求您往越州城内看看,百姓们被战火连累,流离失所,他们何曾有错,却要承受如此苦难?您说身为将领,要守护一方安宁,可如今的安宁又在何处,这就你口中的安宁吗?”
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舅舅,您听月儿一言吧。”
卢氏走上前,轻轻握住窦长晟的手,眼中含泪:“长晟,月儿说得对。放下吧,为了越州,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也为了我们的家。”
绾乔也鼓起勇气加入劝说:“父亲,我虽不懂战事,但绾乔知道,真正的勇士不是以卵击石,而是能屈能伸,保护所爱之人。就像您之前,哪怕被陛下责难,也要拼死保护我和娘亲。”
窦长晟望着眼前这三个女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只要我在,我绝不会说投降二字!”
怒声回荡城楼内外,直冲云霄。
周漪月漠然看着这个固执的男人。
那双小时候抱过她、在生辰日赠予她礼物的手,此刻握紧成拳,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执着。
他指责过她和绾乔的胡闹,参加过她的及笄礼,如今,只剩下对立。
她眼中划过一抹决然狠厉的光芒,抓起一旁遗落的长枪,毫不犹豫刺入窦长晟的胸膛——
枪尖穿透皮肉,窦长晟目眦欲裂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
口中一口鲜血涌出,他“咚”一声倒下。
卢氏见状,撕心裂肺惊呼一声,闭上眼晕倒在地。
绾乔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哭喊声在城楼上空回荡。
周漪月胸口剧烈喘着气,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长枪哐啷坠地。
梁军士兵被眼前一幕惊得呆立当场,片刻之后,纷纷反应过来,欲上前擒拿周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