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去酒店里订一桌不行吗?”
池于钦将包好的饺子放在盖帘上。
“那怎么行,过年过年,不趁这个时候聚在一起维系下感情,都去酒店吃成什么样子。”柳怡等水开,把饺子下锅,又补了句:“再说现在家里也就我跟你爸是最大的一辈,我们怎么能不管?”
“麻烦。”
话音刚落,厨房门口跑进来个小女孩,扒着门板好奇的往里瞧,先是看了看柳怡,然后又看了看池于钦,一溜烟的又给跑了。
“你瞧瞧,给人家孩子吓得,你就不能笑笑啊?”
“她胆子小,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怡没话说,她退休前是产科医生,大半辈子都跟孩子打交道,干这份工作要是没点爱心,坚持不下来,柳怡喜欢小孩。
“你小姑家的,可爱吧。”
“您喜欢孩子?”池于钦见她妈迟迟收不回眼,问了句。
“多新鲜呐,你妈我就是跟孩子打交道的,你说呢。”
“那您去当月嫂吧,孩子管够。”
“你….”柳怡被她噎住“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别气我?”
池于钦看了眼她妈,语气缓和不少,就是说出口的话,还是不中听——
“我给你生不了孙女,您换一个吧,我给您买条狗、猫也行,随您挑。”
“我没指望你。”打从池于钦出柜的那天起,柳怡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当姥姥的命了。
生孩子不是儿戏,虽说现在医疗条件可以满足,但生下来之后怎么办?将来哪一天孩子要是问上句爸爸是谁?
柳怡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就自己女儿的这个个性,她更怕池于钦会答一句:你天生没爸爸。
这场景,光在脑子里想想柳怡脑门儿都发晕。
算了算了。
她教不了孩子的。
柳怡拎着盖帘,锅里的水咕嘟嘟的冒着泡,视线一瞥,看见池于钦一副轻淡的模样,又想到刚刚她把小孩子吓跑的画面,实在没忍住念了句——
“你说说,你到底是像谁了?”
“像我爸了吧。”
“你少胡扯,你爸可没你这样。”
池于钦嘴角扬起,笑笑没再说话。
吃完了年夜饭,一家子亲戚总算走了。
池于钦帮着收拾好碗筷,又看了看时间,见差不多了,便也打算离开。
刚把外套穿上,这边又被柳怡叫住。
柳怡伸手翻着她的衣领,替她理着衣服——
“孙女,你妈我是不指望了,我现在就想你什么时候能带回来一个大活人,就行。”
之前给她打电话那次,听见电话里的姑娘连名带姓的叫池于钦,虽说就那么一次,后来也没再听她提过,但直觉告诉柳怡,自己女儿可能有情况了。
见她不说话,柳怡接着道——
“小舒小舒你不愿意,咱们原先隔壁那姑娘你也不肯见,别嫌妈问的多,你到底怎么回事,总得给妈交给底儿吧?你要是说往后就独身一个,不打算找了,那妈也不再问了,你要只是觉得不合心意,那你就说说你的条件嘛。”
“您真想知道?”池于钦忽的出声。
柳怡以为自己听错,自家女儿什么时候这样过?哪回不是严防死守半个字都不肯透露,赶忙趁热打铁——
“想知道啊!”
“那您就别再操心了。”池于钦拢了拢袖子,把上面的纽扣解开“我有女朋友了。”
“你——”
“走了昂。”
还没等柳怡反应过来,池于钦就已经出了门。
柳怡满脸震惊——
“你听没听见你女儿说什么?”
池钟源拿着报纸,很是淡定的翻过一页,点头道——
“听见了,她说她有女朋友了。”
柳怡心头万千感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转念却又犯愁起来。
池钟源瞧着妻子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眉的样子,无奈道——
“她不谈恋爱你着急,她谈恋爱你又不放心,你到底是为难你自己还是为难阿钦啊?”
“你懂什么——”柳怡瞪他一眼“你自己女儿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晴一阵阴一阵的,我是怕她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再把人家姑娘气跑。”
“那么容易就被气跑,不谈也罢。”
话音刚落,池钟源手里的报纸就被柳怡夺了过去,气声道——
“我就说阿钦说话喜欢堵人的毛病随谁了,敢情全随了你?是,你女儿赶明把人气跑,孤独终老你就乐意了!”
“哎...你把报纸还给我...”
...
池于钦开着车在路上兜风,她之所以会跟柳怡说,并不是为了要给父母一个交代,也不是为了耳根子图个清净,她纯粹就是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