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座宫殿像是被人硬生生从地面凿出,塞入这团风暴的中空部位,尽管还没走完,不过千雪浪料想此地的出入口只怕唯有那枚印记。
与萦绕周身的狂暴乱流不同,这座石铸宫殿色调灰暗肃穆,寂静无声,不像坟冢,也不像奢华享乐的宫殿,仿佛介于生与死的边缘,倒是有点像一座祭祀的神殿。
千雪浪找了一会儿,在一个祭坛上找到了昏迷的任逸绝。
祭坛。
这个地方没由来地让千雪浪心头一紧,他很快步上台阶,将任逸绝从上面搬到下面的角落里,他倚靠着城墙,让任逸绝枕在自己的腿上,观察着是否出现了什么外伤。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几道粗浅的皮肉伤也正在愈合,任逸绝大概只是短暂地被砸晕了片刻。
千雪浪松了口气,继续观察起这个地方来,祭坛风格古朴,却光洁如新,仿佛光阴都为此处徘徊不定,不知该倒退还是应流淌而去,最终停滞下来。
过了一会儿,任逸绝才苏醒过来,他嘶嘶地叫着,像一条在草丛里游走被踩了尾巴的蛇,刚开始甚至没注意到千雪浪,直到伸手去摸脑袋的时候摸到了千雪浪。
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于是任逸绝僵硬地转过头,动了动自己无意的手,赶紧收回来,小声地喊道:“玉人?”
他们之间的确有过很亲密的肌肤之亲,可不知怎么,任逸绝在千雪浪面前总是有一种拘谨感,倒不是说他不想多触碰千雪浪,而是他不想自己显得太轻浮孟浪,惹千雪浪不快。
分明没有确定关系时,他从未畏惧过,如今亲密至此,反倒畏手畏脚起来。
“是我。”千雪浪摸了摸任逸绝的脸。
其实千雪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安慰任逸绝,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他明白触摸意味着许多事,意味喜爱、亲昵、挑逗等等,人若无缘无故去触摸另一个人,往往有着别有深意的念头。
又也许,这一刻千雪浪只是想确定而已。
他想确定任逸绝还活着。
“其他人呢?”任逸绝下意识问道。
千雪浪简洁地回答:“都很好。”
“这样啊。”任逸绝顿时松了口气,每根筋骨似乎都松懈下来,“那就好,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倒霉。”
千雪浪道:“我看见了。你为什么不……”他一顿,仿佛明白过来什么,将手搭在了任逸绝的肩膀上,“你当时在找我,所以忘记自己了,是吗?”
任逸绝下意识躲了一下,千雪浪的手落了空,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凝固了片刻。
很快任逸绝就故作轻松地开口道:“真是瞒不过玉人,不过别担心,我确实是有在找玉人,不过玉人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厉害,我掉下来只是因为没反应过来,不是别的原因。”
也许任逸绝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千雪浪几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他的绷紧。
任逸绝在紧张什么?又为什么要反驳?
千雪浪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淡淡道:“走吧。”
第185章 人的领域
这甚至算不上是魔域。
非要说起来,更像是一座人类所铸成的雄伟宫殿被拉入到这团神魔之力结合而成的风暴之中。
宫殿里没有花草,也没有鸟兽,看起来粗糙原始得别有一番神圣肃穆,千雪浪带着任逸绝回去的时候,百无禁正跟那名女子保持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奇怪的姿势。
魔母的转世似乎想要将百无禁拉起来,可百无禁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因此远远看起来就像这名女子在竭力拔百无禁这颗巨大无比的萝卜却不得其法,只能原地不停踏步。
“噢,你们回来了。”百无禁甚至还有闲心冲着他们挥挥手,神色似笑非笑,“来得正好,我这会儿正需要你们呢。”
任逸绝打量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发现并不是女子在拉百无禁,而是她想离开,却被百无禁抓住了手,寻常人一般会反抗,然而她脑海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概念,因此看起来更像她在拉着百无禁。
于是任逸绝奇道:“怎么回事?”
“她要走。”百无禁指了指那名女子,懒散道,“你说我们是跟着她走呢?还是不跟着她走?”
千雪浪冷不丁开口:“她一路上对什么东西有过感应?”
“什么东西?”百无禁歪着头思索起来,看着坚持不懈往前行动的女子,“吃的?喝的?不过这也是在她肚子饿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没有感应,非要说的话,嗯,刀币跟花含烟留下来的那几团魔气也算,可都没有这么强烈。”
千雪浪往女子前进的方向看去:“这么说来,那宫殿之中有她颇为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