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水无尘柔声道:“雪大哥,我知道你性子冷淡,为人好清静,从不在意什么。可你既说任小友是个生性多情的人,想来他有时候也需你对他好一些,有所回应,这样才是朋友长久之道。”
千雪浪忽想到师父,子欲养而亲不待,自师父死后,他过了几十年才想起师父种种好处来,想如何补偿,想如何珍惜,也已是来不及了。
后来又……又遇到了未闻锋,他也什么都没能做到,只能眼睁睁见着未闻锋伤心难过,痛不欲生。
千雪浪默然片刻,又问:“你今夜来此,就是操心我与任逸绝的友情?”
“噢,这倒不是,只是随口拉些家常,这也是人情往来的一部分,雪大哥可以理解为没话找话。我瞧你大概是不曾体会过的,所以特意叫你体验一番。”
千雪浪忽道:“……你白日突然不继续,是知道谁有嫌疑吗?比如说,九方家的人?”
水无尘嫣然一笑:“看来这天底下见微知著的人又多了雪大哥一个。既多了个幕后主谋,那牵扯进来的人就都有可能是原因,不过,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不能成为证据。”
第66章 白眉伶仃
“那人能一下子杀了五怪人,修为显然极高,危石还说他在岱海颇有名望。”
既然水无尘已经猜出,千雪浪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直接说出来:“这种人想来不算太多,你有什么苗头吗?”
“修为高的人,往往都很有名气,可既说是名望二字,也就是为人所仰望。”水无尘略一思索,缓声道,“不过五怪人说的名望,又未必就是正道中人,说不准是他们这群怪人里为人所仰望的。”
千雪浪道:“你认为不止九方?”
“细数一下现在被牵连进来的人,无非是我与策郎。要是对方知晓我与策郎之情,故意想通过我设计策郎,那九方家的人确实最有嫌疑,毕竟那时策郎是继承人,权力之争,使出什么手段也不奇怪。可他们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又是如何获取五怪人信任呢?”
水无尘瞧着天上的明月:“也有可能是我惹下的仇家,想逼我身败名裂,却没想到引出策郎来,是以不敢再打草惊蛇。”
千雪浪忽然道:“任逸绝也曾说过这猜测。”
“那我们二人倒是所见略同了。”水无尘轻轻一叹,“原来不知不觉,已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幕后黑手是谁,随着这桩旧事重新被提起,想来有人要方寸大乱了。”
千雪浪道:“你同九方策说了吗?”
“这还用我说吗?”水无尘笑道,“雪大哥你说的时候,策郎只怕就已明白了。他向你索要线索来源,只是为有个人证物证罢了,你空口白话地说了,眼饱肚仍饥,旁人怎么信服。”
千雪浪对这些事并不上心,神色仍是冷淡。
水无尘又道:“难得有了新线索,我置办些东西,明天去为太叔夫妇还有五怪人扫墓,也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雪大哥,你随我一道去吗?”
“嗯,还有任逸绝。”
水无尘知他们一同前来,定是要一同调查此事,仍不住调侃道:“好,也带上你的任小友。”
临别前,水无尘深深望了一眼千雪浪背上的剑匣,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水无尘起个大早,到附近城镇上买了些香烛纸钱,又准备些鲜花瓜果。
三人出门之时,正遇到九方子鸣与一只花奴吵嘴不休,原来是九方子鸣清晨起来外出练剑,眼下要回来,这花奴却不准他再入内了。
花奴不知是什么花,脸盆极大,虽不能口出人言,但花瓣不住抖擞,显然气势颇佳。九方子鸣与它叽叽哇哇地吵了一大通,几乎累倒,见着三人出来,赶紧冲了过来。
“你们快帮我跟它说说——”九方子鸣瞧见水无尘提着的东西时,声音突止,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水无尘道:“我们要去扫墓,你不嫌弃的话,就一起来吧。”
九方子鸣犹豫片刻,点点头道:“好。”
走了一会儿,稍落在三人身后的九方子鸣忽然喊道:“喂——”
三人转过头来,谁也不知他在喊谁,只见九方子鸣神色扭捏起来,犹犹豫豫地说:“你手上的东西……我帮你提吧。”
水无尘将东西递过,微微一笑:“那多谢你了。”
四人一路前行,很快途径一处废园,只见这处废园之中断壁残垣,处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已瞧不出什么原本的面目。
等又过去一段路程,就是五怪人与太叔夫妇还有其奴仆的葬处。
九方子鸣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那刚刚,刚刚那处就是太叔生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