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石门后的秘密吗,从月神笑眯眯的眼上弯,显然不是这样,也许是这个女子一贯敷衍的表现。
月神仔细抚摸她的眼睛,短暂刺痛感,让她再次拥有了视力,也让她的眼睛没有移开过月神,那张脸尤为特别,并不是惊艳使眼前一亮的角色,而是越看越有母性的神,柔软光辉在发间来回穿梭,直至停留在阴君山的指尖。
月亮下,与月华共舞。
月神捧起一手雪,扬在空中飘,她像小孩一样兴奋道:“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如此美丽张扬的雪了。”
对于冰川之主的愤怒,她会用张扬来掩盖,仿佛她们关系一向很好,掩盖过去的事,就在雪下发酵成为灰土,等待下一位人重新打开。
整个教堂被雪覆盖,一排排椅子尽头,摆放一尊被供奉的神像,用东大陆话来说是这样,不过西大陆更多是信徒。
雪,也算是一种信徒吧。
月神有些落寞,她伸手拉起阴君山,在光洁手背刻下印记,独属于月亮的印记。
阴君山还有问题,她张开嘴巴又闭上,对上弯弯眼尾,月神眯着眼睛,笑着说:“你想问月树在哪,还是你曾面对塞西莉亚冥想的问题?”
“都想。”
“月树是我一手创造的,”月神揽过小姑娘的肩膀,她疲惫不堪地停靠在阴君山肩头,继续说,“他更像是我的分身,在维持中州世界的平衡,就像你一样,因石门……”
话音刚落,她便闭上了嘴巴,话没了尾音,成了一句不完整的话,随着雪埋藏在冰中。
一缕篝火燃起在教堂中,月神坐在木椅上垂下双腿,她双手合十虔诚拜神像,好像一个挺虔诚的信徒。
阴君山哆哆嗦嗦靠在椅子上,太冷了,冻得双脚发麻,带着哭声道:“月神,太冷了……”
“我骂完了!”月神高兴道,抱过姑娘在层层衣服下,慢慢移动到篝火旁。
抱着姑娘在火边取暖,她手也没闲着,用采下的月树枝编织起枝环,在每个种族都自己表达爱的方式,月族会将象征着月神力量的月树枝采下,编织成环,赠与他人,护佑其一生。
月神编好放在阴君山额头上,小声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骂着个神?”
阴君山摇头,但女人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来。
“她原本是我的挚友,却在我与她深交时,将睡梦中的我杀死,埋在教堂下,于是我再生,将她杀了,分尸埋在教堂土下。”
女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如同鬼魅一般说:“石门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大雪落在睫毛上,月神颤动眼睛,落下一滴泪,阴君山在温热的怀中,睡意朦胧,在睡过去时,她隐隐约约听到。
“我不想让你们死。”
谁死,是谁死在了这里?
第28章
今夜,许清柳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那是一个雪夜,那个时候的她还叫扶桑。
大雪飘落在二十九重天的宫道上,红墙绿瓦立林,一声啼哭如同玉珠落在玉盘上,响彻宫墙间。
扶桑光着脚丫,脚踝外露在雪地里,她头伸到窗内,与悄悄她母亲房中医女说话,她道:“梁姐姐,母亲怎么样了?”
“媱夫人一切安好。”
医女将一颗又红又大的果子递给扶桑,撩起大袖为她遮雪,雪漫长下了一时辰,漫长太漫长了,直到女声划破寂静。
媱夫人喊叫起来,医女连忙起身,碰倒了身侧围炉煮的热汤药,热汤四溅,溅在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她抱起滚落床榻的媱夫人,轻轻拍背脊,小声说:“夫人,睡下吧,下雪不似好事,也不似坏事,不是吗,夫人。”
两声夫人把女人唤回冬景中,她抱着双膝蜷缩在榻边,抬起头看冬雪,抽泣道:“今年,是两个冬日嘛?”
医女喃喃自语,道:“冬日也不见得是坏天呐。”
扶桑提起裙摆,踏上石阶后,抖抖身上雪,拍拍接近冻僵的脸,她慢慢走在梧桐木地板,留下雪水化水渍。
扶桑怕吵到媱夫人,用轻到蚊蝇扑翅的声音,道:“阿母,果子。”
她手捧上一颗果子,是医女给的那颗,放在内衫外,用体温温热好,媱夫人抿嘴,眼睛瞪大眼圈红,用手打翻了扶桑的小手。
果子滚啊滚,滚进雪不见了踪影,如同啼婴没有倒影的母爱,在雪雾中,不见分毫。
扶桑红了眼圈,问:“阿母,求求你吃点东西,就算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啊,梁姐姐你也说些话吧。”
小小的身影在夜明珠光照下,在媱夫人头顶落下一小片阴影,在一旁藤蔓编织的小床上,发出撕破夜寂静的第二声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