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在看到斯钦巴日的那一刻,怜枝却也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可见了斯钦巴日这样一副贱嗖嗖的样子,怜枝那倔脾气也上来了,就不如他意:“想得美——就算走,我也不跟你走!”
“你滚吧!”
斯钦巴日一段日子不见他,觉得这怜枝越发的牙尖嘴利,他也挺乐在其中,却佯装与怜枝起争执,“哦,好啊——我走,那么你就生生世世留在这儿吧。”
“你应当不想再留在这里吧?”
“跑跑跑,结果又跑回周宫里来了。”斯钦巴日抱臂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愚笨还是蠢钝了。”
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怜枝不与他一般见识,身后似乎已传来了宫中守卫的声响,怜枝猛一回头,人也越发焦急,“少说废话了,要吵出去吵——还不快将带我上去!!”
斯钦巴日啧了一声,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地姿态,他身手不凡,翻个宫墙之于怜枝是比登天还难,可对于斯钦巴日来说,却易如反掌。
怜枝只瞧他一蹬腿便从墙上越下,而后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斯钦巴日这时候还有心思来占他便宜,捏捏他腰,“喂——抱牢。”
沈怜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与他吵嘴了,依言抱紧他脖颈,而后只觉天旋地转……
耳畔忽然刮来一道凛冽风声!继而怜枝整个身子遽然往下一沉——
“呃!”整个人往下重重一跌,怜枝摔得眼冒金星,清醒过后,心却像在冰水中走了一遭……只因他发觉自己还在原地!
怜枝侧首看向斯钦巴日,见他面色严峻,他心里咯噔一跳,翻过他的身子,却见他手臂上深深一道箭痕,此时正朝外渗着血。
“怎么……”怜枝脸色骤变,转过头去,却见陆景策正微笑着看着他们,可那眼神极冷,他手中还握着一把弓,“怜枝对他还真是关切呢,嗯?”
“怎么不见哥哥受了伤,你这样着急呢?”
“怜枝。”
斯钦巴日站起身,将怜枝挡在身后,两个男人针尖对麦芒,都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夺妻仇人,因此都对彼此很之入骨,恨不得扒皮抽筋来解恨。
这两个人,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久,却鲜有当面对峙的时候,非要说的话,便是先前怜枝在草原上的那一回——
那时是在草原上,是斯钦巴日的地盘,陆景策没能讨着好。
可今日却是在周宫里,陆景策只手遮天。
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
话不多说,兵刃相见!
也不知是谁先出的手,或许是斯钦巴日,又或是陆景策,可这不要紧,当第一道锋刃如凛风般刮出后,他们二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便彻底被打碎,皆是视死如归!
高手对招,招招见血,沈怜枝看着他们刀光剑影,招式眼花缭乱,真真是冲着命去的。
这两个人谁死了都不行,可他又没有那个胆子去拦,心中天人交战,好不容易准备卖出那一步,又被一只手急急拦住,“怜枝啊。”
“你怎么样?”是华阳长公主。
“我……我没事。”怜枝忙道,华阳公主有些心烦地瞟了眼边上,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抓起怜枝的一只手,宽袖滑落,只见怜枝手臂上一大道擦伤。
华阳道:“留了这样多的血,衣裳都染红了,还说没事——还不快去宣太医来看看。”
说罢又不由分说地要将沈怜枝拉走,“还留在这儿,又伤着了可怎么办?”
怜枝无法,只得跟着华阳去了她所在的宫室,怜枝心急如焚,太医为他上药时,一颗心还挂在外头,是以东张西望,他一动,边上太医为其上药的手便不由一抖,痛得沈怜枝浑身一哆嗦。
“皇姑……”怜枝放轻缓声音央求她道,“这点小伤,不要紧的……我…”
他有点面红,在华阳公主面前,没脸说出“让我去劝劝他们”这样的话。
归根结底,陆景策是她的亲儿子,而他只是个侄子,先前华阳皇姑一直帮着他,也是以为是陆景策负了他,并不知晓他们两人之间之所以起了龃龉……都是因为斯钦巴日。
沈怜枝面对陆景策,可以任性,可以坦荡荡地告诉他自己一样爱着别的男人,如果他不肯接受,甚至还因为嫉妒而暴怒,又在暴怒之下犯错——那么所有的错便将全部归于陆景策身上了。
因为……是,沈怜枝自己也很清楚,哪怕陆景策是个傲慢的疯子,唯我独尊睚眦必报,但是他爱他。
他爱他,所以他理应包容沈怜枝的一切。
“你好好待在这。”华阳直起身来,她走向门边,沈怜枝看着她的侧脸,她与陆景策生的其实很像,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见老态,依然是美丽高贵,是大周唯一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