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林飞起了一片栖鸟,他一抬手,身后跟着的人停了下来,同一时间高高翱翔在苍穹上的海雕发出嘹亮的长鸣,长龙般的军队从头到尾的人都听见了。
“真省事,连斥候都不用了。”雷梦杀抬手挡着头顶刺眼的光线辨别了一下劫海在空中的方位,“希望那些想不开来打劫的人再想不开一点,直奔主帅的位置去。”
当然,这仅限于想法。
官道再宽敞也得过山路,琅琊军的队伍排得那么长,打车队主意的劫匪肯定会避开萧若风所在的那段区域。
根据事先商议好的,萧若风、薛断云、肖斩江、王劈川和雷梦杀各自带着六百人分成五组车队,薛断云打头阵,萧若风和东方既白在第二组,其后是王劈川,再就是雷梦杀和叶啸鹰领着的第四组,肖斩江殿后。
萧若风挥手让自己这队人停下之后,前方队伍的传令兵也传来了薛断云的口信,说是前面的路被山体滑坡给阻断了,车和马都过不去。
“别是有人故意弄的。”东方既白淡淡地说。
显然,这就是故意弄的。
“让断云安排人清路,全军戒备。”萧若风下令道。
东方既白看了眼在天上某个位置盘旋的劫海,“来的人武功不高,可以不用耽搁时间。”
百晓堂评定武学为一品四境,金刚凡境的人丢在普通人堆里或许已经是个高手了,到是对她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哪怕来了一两百人也是不够看。
萧若风点点头,“留几个活口问话吧,我让暮初和霜却跟你去。”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林地里飞起了更多的鸟,不少走兽四散奔逃,如同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泊,荡起一圈圈涟漪向周围扩散出去,气氛一时紧张不已。
在另一个山头上原地待命观望的叶啸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边,一手紧紧地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仿佛听到喊杀声就会第一时间冲出去似的。
雷梦杀则要淡定多了,因为他看到了在天上盘旋的劫海忽然俯冲而下,就知道是东方既白出手了,“别紧张,没我们动手的机会的,看着就好。”
叶啸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雷梦杀朝飞鸟惊起的方向努努嘴,“你们未来的王妃娘娘在踹人呢,小场面。”
虽然都在传那位东方姑娘的武功很高,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传闻都是很难相信的,什么一挥手就把天扯下来,什么仿佛插了翅膀一样会飞之类的,听听就很假。
叶啸鹰是不信的。
又不是神仙,能有多厉害。
看出叶啸鹰眼底的不屑,雷梦杀知道他的脾气,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年轻人啊总是要挨过打才会留下切肤般深刻的记忆。
雷梦杀好心地没有提醒他,跟叶啸鹰这个一根筋的家伙讲不通的,等以后被东方揍一顿就通了。
劫匪做了一辈子劫匪,大概还没有被人上门打劫的经历。在这群劫匪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他们第一次得到了这种体验。
打劫他们的是一个衣着光鲜透亮的绝色女子,带着两个面容清秀的黑衣侍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劫匪还以为是传说中的鲛人上了岸,但随后成片成片的惨叫就将他们大多数的意识唤了回来。
可太晚了,头顶忽然刮下一阵凌厉的风,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额头上划过火辣辣的刺痛感,被利爪抓伤的人眼前不是一片漆黑就是一片猩红。
剩下还没受到袭击的劫匪纷纷抓紧了自己的武器,警惕地扫向四周,却只看到了同样略显惊惶的同伴。
“你们来打劫啊。”那绝色女子微笑着说,她笑起来就像一个漩涡,无形中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随后深陷。
“我养了一只海雕,叫劫海,还养了一只老虎,叫劫川,还有两只狮子,叫劫财和劫色。”她轻叹道,“这么说起来,我其实和你们才是一路人啊。”
一头雾水的劫匪们面面相觑,有人向他们山寨暗中递了消息说今天会有大量运送着粮草和钱款的车队经过这里,可没想过会遇上这一幕。
“既然大家都是出来打劫的,就明人不说暗话了。”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手中轻轻一转,一柄绘着红梅的银色长伞便撑开了伞骨,“我呢,也是来打劫的。”
“劫你们的命。”
等暮初和霜却问完话把剩下的活口解决掉以后,东方既白已经慢悠悠地打着伞回到了官道上,萧若风正在看地图,接下去他们断断续续要经过好几段山路,若是次次都遇上埋伏的话势必会影响行进的速度。
余光瞥见那道烟灰色的身影闲庭信步似的从树林里走出来,萧若风同身边的传令兵吩咐了几句,就转身向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