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感觉前面站了个人,她擦着眼睛,努力控制住情绪,想假装没事,但眼泪擦不干净。
盛栩然说:“你是因为那个胎记才留刘海的么?”
他果然看到了。
那个胎记小时候颜色更重,这两年妈妈带她去做了几次激光手术才变成深粉色,但还是那么显然、突兀。
季夏怎么忍也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掉,也没办法回答他,她怕一说话就会哭出来,只是沉默地用手腕擦眼泪。
“我觉得你的眼睛和额头都很漂亮。”
季夏愣愣地抬头。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说她,但是他安慰她之后,她反而更难过了,她整个人都被‘丑’字环绕,根本不配和他说话,也不配和他在一起玩。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安慰你?”盛栩然的语气轻快,“那你就想多了,我可没这闲工夫。”
他把相机给她,让她自己看照片。
他以前经常帮秦雪拍照,技术还是不错的,在她的刘海被风吹开的那会儿他拍了几张照片。
季夏瘦,脸也小,其实很上镜,风把她刘海吹起来的时候,整张脸暴露,五官也许还没长开,但十分秀气,眼睛格外好看,鼻子也挺,比她平时漂亮得多。
季夏也没想到他拍得这么好她的眼泪都忘记留下来了。
“有人因为你的胎记说过你么?”
季夏小声抽泣了几声,轻轻点头。
有很多。
在她小时候经常有。
他们说她是丑八怪,是被诅咒的人,说早晚有一天会有鬼找到她把她抓走,孤立她、欺负她。
他这一问,她的眼泪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流得更多了。
“你有没有骂过他们是傻逼。”
季夏摇头。
“那你现在可以骂了。”
季夏抬头,样子有点呆,还打了一个鼻涕泡。
盛栩然笑了一声,给她做示范:“一群没审美的傻逼。”
季夏抿抿唇,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22
第22章
挺勇敢嘛,小季夏
对于这个让她深陷恐慌的印记,她没那么容易和它和解,它已经笼罩在她的头顶,但不管怎么说,学长是站在她这边的,他还证明给她看,不丑。
她恍若想起小时候,在被他遗忘的记忆里,他也是这样说的,让她不要在意他们的话。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正义又温暖的人,即使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他依旧如此,她为自己能遇见一个这样的人而感到幸运,要不然,她的童年多么悲伤、青春又会多么暗淡啊。
乘船回去的路上,盛栩然请她吃了椰子冻,他自己喝椰汁,她发现他好像还挺爱喝纯天然的椰汁。
这会儿她要让他知道她已经开心了起来,所以话略微有点多。
“学长,你好像不太爱喝其他饮料。”
“嗯。”
“那你就是最喜欢喝椰汁和纯净水吗?”
“差不多,甜米酒也还行。”
季夏脑袋里的小本本赶紧记了下来。
“我也喜欢甜米酒,小时候外婆会酿。”
“是么?你酒量怎么样?”
“可以喝两碗的样子。”季夏诚实地说。
“不错嘛。”
太阳慢慢下山,阳光淡了很多,天空出现夕阳。
他们这趟船人满了,但没有早上那么拥挤。
“学长,你不喜欢纹身吗?”季夏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还没忘记自己接近他的最初目的,她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也很想知道他是不喜欢纹身,还是因为国家队不允许纹身不纹,前者和后者能看出他对游泳的真实态度。
虽然他还有两个月才成年,但秦天的脚上纹了一个,他们年纪差不多,想偷偷纹的话也不是一定不可以。
“不喜欢。”他说,“而且很麻烦。”
季夏点头。
“你怎么喜欢纹身?”
季夏咳了一声:“艺术。”
她解释:“不过我不喜欢那种夸张的,我喜欢小小的,就像这样的。”
她从手机里找出一些她画的图:“这是我画的,就是这种就好了。”
是一些蝴蝶、云彩之类的小图案。
盛栩然点头:“你的审美很好。”
季夏心砰砰地跳了下,很开心,她都渐渐快要习惯他的夸奖了。
这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一个人讲话,“我年轻时候可是进了国家队的,当时队里的人都叫我前辈。”
盛栩然朝着那边看过去,季夏的视线便跟着过去。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男生,穿着白色的短袖,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了,但整体比普通人的还是要好不少,很多人都在听他讲话。
季夏觉得他有一点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盛栩然的表情十分平淡,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只是他安静了下来,还用鸭舌帽遮住了脸,打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