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浮家里的灯是开着的,客厅的窗口处还有人影走动,四人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摁响门铃,往院子里张望。
过来开门的是陈叙浮家里的阿姨,他们互相认识,直接摁下按钮让他们进去。
冯铠东立刻问:“阿姨,陈叙浮今天有在家吗?”
“没有,他不是在学校吗。”阿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陈叙浮的妈妈听见声音,从室内推门过来,让他们先到大厅休息,又让阿姨准备点吃喝的东西过来。
冯铠东再问了一次:“您知道陈叙浮去了哪里吗?”
“小浮这两天有点事情出去了,明后天应该会回来,你们不用担心。”范莺的眉眼泛着淡淡的疲惫,最近应该也没休息好,尽管如此,她还是微微笑着,以平和的语气与这几个小孩说话。
“很严重的事情吗?”孙测追问。
“不严重,只是去看望长辈。”
可是这根本说不通,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逃课去看望?
冯铠东欲言又止,换了个话题:“阿姨,我们感觉陈叙浮最近不是很开心。”
“是吗?”范莺顿了顿,“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他的打算?”
“出国学习那件事吗?他提起过,好像是您更希望他出国。”
“当然。”
范莺知道陈叙浮在国内有一群关系很好的朋友,此前在陈知希那边听说过时予沐的名字,也在回国的第一日见过她。当下她也在这里,与好几个人关心着陈叙浮的动态,身为父母,她没必要对几个孩子抱有那么强的防备心。
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她也希望能深入了解现在的小孩的想法,便直说实情。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直将决定权交到他的手上,他自己还没有想好,我们也不好做打算,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你们有机会也帮忙劝一劝。”
冯铠东看了看孟绾,好多话藏在心里,犹豫过后才出声:“可是他在国内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应该很难那么快适应过来并投入学习当中吧。”
“时间一长总能习惯的,我们的想法是先转到国际学校,利用这段时间准备考试,到时候申请国外的学校方便些。”范莺说,这些问题他们当然有所考虑,也都准备好了。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也还可以啊。”孙测气性很急,拿捏不好与长辈说话的语气,尽显少年的冲动。
范莺温柔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之前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会为之努力。但自从他放弃了体育之后,奋斗的精神也被放弃了。他成绩又不好,守着这么四五百分的结果可能是什么都做不成,在国外我们才能够督促他,未来的可能性更大。”
这几日来,他们因为这件事同陈叙浮交流了很多次。
范莺很想站在陈叙浮的角度理解他,所以问过他,如果留在国内,他想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他全都避而不谈。
“那你继续学体育吧,就算打不了职业,将来开个训练营也行。”她替他出谋划策。
结果他连想都没想:“我不要。”
“那就学商,帮忙处理家里的事业。”
“没兴趣。”他又说。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聊天到此为止。
看吧,他就这种态度,连他自己都不想为自己负责了,那他们不得不开始担心,也有必要对他采取强制的行动。
但这事也赖他们,从他出生开始他们就忙于事业,之前有窦秋琴夫妇照顾他,所以他们顺理成章地缺席了他的童年。后面他只剩下自己,而他们对他的期待还停留在那些年自律又积极进取的他。
窦秋琴夫妇意外去世后,他们想将陈叙浮带回国外,但那时急着出国,又在陈叙浮守孝期间,他更想留下陪着他们。这么一待就到了现在,他也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他们去世的消息对他打击太大,让他慢慢地开始自我颓废。所以这次的决定也想尽力弥补这些年缺少的关心,让他找回自我。
但站在时予沐的角度,她只觉得陈叙浮的爸妈一直在逼他。
说什么因为他没有未来的规划,所以应该由他们决定。
可是,他们才17岁诶,对未来迷茫无所知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但即使迷茫,也不代表会自我放弃吧?他们年纪还小,总会在将来的某天明确自己的方向。
“他没有放弃过。”
时予沐实在忍不住插嘴。
范莺的话留在喉咙,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只是轻叹一口气。
“即使他不再学体育,但他在打球的时候依然尽了全力;他成绩是不好,但是他在其他方面做得很好啊,他可以在我们都在玩的时候潜下心练字,也可以在我们都放弃了的时候坚持不懈,成绩又不是人生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