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表情一僵，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女人的面容，那是个算无遗策的家伙，如果不是他们那次做了十足的准备，几乎付出了他们能付出的所有，不然是没有办法杀掉她的。
首先是上校怒气冲冲地离开，剩下所有人作鸟兽散，纷纷回去修补自己可能留下来的bug。
联盟内几个重要人物也在此时收到了同一段古老的旋律。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这是禾欢当时留下的暗号，所有人默不作声地登录自己的默认邮箱，接收禾欢搞到的关键数据。
长夜机械是个庞然大物，时间以纪元前后划分，而它出生在纪元后不久。
人类依旧是个复杂的群体，但是在危机关头，人们总能同仇敌忾，这样的东西不能凌驾于人类意志之上，它滋养了太多罪恶。
禾欢的猜想……元帅闭上眼睛，所以真的是长夜机械在空气中投毒。
他看向属于自己的那台游戏舱，眼中露出嫌恶神色，他一直在被监控，甚至很有可能在使用游戏舱时被长夜机械盗取脑内信息。
他走向地下室，高大的营养液安全器里，他的仿生克隆体紧闭双眼，元帅走到旁边，心情复杂地拍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他不能再使用游戏舱，只能忍着难受用附着在气管上的空气净化仪。
禾苗浑然不知外界整酝酿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她正与阿伯特一起武装他们的家，确保不会有任何人能窥视。
当他们检查完最后一枚零件，房屋内部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陈旧的墙皮被从上至下卷起来，露出里面的钢铁构造。
禾欢的声音随即响起，“亲爱的宝贝，当你触发这个家庭维护装置，那说明我当时的设想是正确的，相关信息也应该已经提供给了元帅他们，小禾苗，你是好样的，你带回了人类的希望。”
“我为你构想了一个足够美好也足够理想的世界，不再有等级之分，不会再创造人来奴役，科技发展到至高时代，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种族会走向灭亡，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拥有幸福的一生。”
“你不会再受困于神经元怠惰，可以自如感受人类的所有情绪，但也不要太思念我，与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有好好珍惜。”
“我给你留了一个很好的礼物，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如何使用。”
禾苗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酸涩和痛苦，母亲的离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像阴影笼罩在她头顶，但是怠惰的神经元屏蔽了这类感知，直至此刻，她才感受到在心底蔓延的潮湿。
她终于开始痛痛快快地流泪。
禾苗哭了很久，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但第二天醒的时候自己的眼皮都哭肿了。
而且她收到了一个来自十年前的快递。
与包裹绑定的运输机器人已经有些陈旧，需要指纹才能解锁，禾苗注意到它内里有炸弹，也就是说，如果在这十年间有任何人想要解锁这个机器人，都会引得它自爆。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绝密文件吗？
禾苗验证完指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并没有装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只有一个老式防毒面罩。
禾苗拿起来端详许久，还让阿伯特扫描了一下，最后确认这就是个普通的防毒面罩，她翻来覆去地看，不小心碰落了最外面那层封壳。
封壳里面的东西随即哗啦啦滚落一地，全是圆滚滚的黑色种子。
在这十年的封闭期，它们竟然还发了芽，那一点点小小的芽尖，聚在一起就绿得很突出。
奇怪的是，阿伯特也扫描不出这到底什么东西的种子，也就是说，它不是现有资料库中记载的任何一种植物。
但这不可能啊，纪元前的植物大多都以标本被储藏在种子库里，纪元后的新兴植物大多是经受了辐射变异的，但只要被观测到的就都有记录。
母亲十年前就发现了这个，但是这十年间，都没人发现这个新物种？
禾苗满面疑云，但她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索性装回一半种子进面罩，另一半种进花园里。
禾苗第二天是被街坊四邻的议论声吵醒的，有人在很用力地砸她家大门，阿伯特透过监视器将屋外画面调给她。
是怀特先生，他指着她的花园，惊恐又愤怒地指责道：“你到底在花园里种了什么东西！”
阿伯特的声音从电械里传来：“……小姐，我们昨天种下的种子，已经长成——藤蔓了。”
禾苗将驱离怀特的任务交给阿伯特，自己步履匆匆进花园，她现在明白了阿伯特为什么卡那么一下。
与其说那是藤蔓，不如说那是棵参天大树，一夜的时间，它已经长到和洋房一样高了，只是它没有分叉的枝干和密集的树叶，只在藤蔓外皮上吊着几个铃铛形状的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