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表情一僵,似从纪长宁眼中看出了埋怨,为了谁?晏南舟吗?
同悲剑剑身上金光闪烁,晦暗不明,却格外惹人注意,她垂眸看了一眼,面露不解:
晏南舟的血?
周遭满是哭喊声和哀嚎声,纪长宁站在断壁残垣之中,发丝凌乱,身上衣衫满是血污和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可双眸却坚定有力,纤细的身影站在人前,单薄的肩膀将所有人护在身后,以一种舍生取义的姿态,狂风席卷,可她就这么站着不动丝毫,像是一把利刃,一座高山,能破沧海,能击万军。
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纪长宁好似从中看到众生百态,那些浮躁惊慌的心绪顿时消散,整个人变得平静祥和,甚至许多困扰也得到解答。
她想救人,想在力所能及之中护所有人,并未是为了责任和荣誉,长久以来她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将责任和道义看的太重,以至于忘了最初入道是为自己,本心具足,不假外求,都说人心即道,故曰道心,那她为何不能做自己的道。
大道之行也,不为争锋,而为本心长存。
思及至此,纪长宁闭上眼,调节呼吸,摈弃感官,周身从下涌上一股透明的气流,竟是在此入道。
“不会吧,”路菁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忙大喊出声,“纪长宁,你入定也看看情况啊!”
无奈纪长宁这会儿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犀渠抬脚一攻,好在路菁眼疾手快,一只手扯住一个跳到另一边,左右看了看身边两人,一个气息奄奄,一个入定无感,她忙掏出颗丹药塞进晏南舟嘴里止血,皱着眉咬着牙咒骂,“姑奶奶当真是欠了你们师姐弟的。”
说罢,她用剑刃划破手掌在地面画了个符咒,将二人护在其中,咬着牙提剑朝着那头凶狠暴怒的牛头攻去,她受了伤本就是强弩之弓,怎会是犀渠的对手,几个来回就已经格外吃力,被打的连退几步,单膝膝盖着地用剑尖在地面上划出火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色阴沉难看,“大爷的,姑奶奶跟你拼了!”
话音落下,她以鲜血为媒介,飞快在剑身上画了一道血咒,指尖一点,所站之处顿时狂风怒气,铺天盖地的火焰自她脚下升起,竟然形成一只火凤的模样,振翅而起,欲翱翔天际,仰头时发出阵阵凤鸣之音。
“路师姐!”一旁的于尉见状神色顿变,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嘶吼道:“不可!”
就连被护在一旁的邱寻春见到这只火凤,也是脸色极其难看,知道路菁这是要祭出她的本命剑,顿时挣脱开邱和志往前跑了几步,被其他万象宗弟子拦住。
“邱小姐,莫要出去,危险啊!”
她低头咳嗽,眼睛红红的撕心大喊,“路菁,收回去,你疯了吗!”
路菁并未听见下面的动静,她浑身冒着火焰,将整个人晃得通红,眼中只是看着眼前的凶兽,用虎口擦掉唇边血渍,语气中满是癫狂,“来呀!我可不怕你!”
犀渠烦躁的踱步,似明白眼前这人不好对付,满是利齿的兽嘴中发出急促的喘息声,“呼——呼——”
虚挽几个剑花,路菁厉声大吼,便要祭出本命剑将这凶兽击杀时,一道凌利的剑气,立即朝着犀渠攻去,这道剑气,远比纪长宁平时强出十倍不止,带着一股纯粹的无坚不摧,无可匹敌的剑意!
只是一剑,立即将犀渠坚不可摧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极长的口子,它受了疼,仰头发出痛苦的哀嚎,剑气过处,无一不是废墟。
路菁张大着嘴,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回头,只见纪长宁执着沾满晏南舟鲜血的同悲剑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点无奈,“路菁,你是真想让我替你收尸啊。”
声音一落,她飞向空中握住同悲剑,剑气罩定众人头顶虚空,同悲剑在空中翻腾,蓦然不断变化,犀渠所有攻击都被剑气卷住,竟是无计可施。
“天地无极!”纪长宁厉声大吼。
声音一落,无数剑影在她身后浮现,刷刷刷的成圆形分散开,她立于正中,目光如炬,剑影金光一闪,悉数刺向犀渠心口,后者狰狞暴怒重重踩着地面避开,身上满是被割出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它面露凶光竟是想将纪长宁杀掉,张嘴便要故技重施,可不知的是纪长宁等的便是现在,握剑直攻,剑光一闪,剑尖引雷,乌云压低天空,雷电笼罩天际,滋啦发出声音,“砰”一声,雷电正中前方,黑雾消散,这凶兽轰然倒塌,瘫软在地上,口中流着血,呼出的白雾吹动地面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