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好一会儿,晏南舟才语气极轻的出声,与此同时,指腹温柔的从剑鞘上的花纹拂过,“这些日子,我总会想起在山间陵的时候,那时候只有我和你,一切都没有变,你说,若是当时我们没下山,没有去参加问道大会,那该多好啊,亦或者,我能再坚定一点,再勇敢一点,再……”
声音戛然而止,晏南舟露出个苦笑,只是无奈摇了摇头,随后五指成爪用力在腹部一抓,鲜血浸透了衣衫,“不对,也许你当时就不应该把我带回无量山,你应该让我自生自灭,让我死在那场大雪中,将所有的开始都在那一刻结束。”
纪长宁无法回答,只是听出了晏南舟话中深深地绝望和痛苦,她看着晏南舟腹部被鲜血打湿,这段时间,每一次当那个被自己刺伤的伤口快要愈合时,晏南舟总会一点点将结疤的伤口撕开,让长出来的嫩肉变得鲜血淋漓,鲜血流淌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从身体中流失。
这样的画面,纪长宁已经看了无数遍,她不明白晏南舟这样折磨自己有何意义,眉头一皱,只当这人病得不轻。
血流不止,眨眼的功夫脸色便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嘴唇苍白至极,眼前出现无数重影,晏南舟整个人跌趴在桌上,微眯着眼睛盯着同悲剑低语,“师姐,你有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入我梦了,你若看见我这般模样是不是会吓一跳,可是,这个伤口是你留给我的,我不想它愈合,我怕愈合了,我连和你有关的最后一样记忆,都没了……”
“师姐……我把和你有关的地方走了一遍,见了很多和你有关的故人……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好想你啊……”
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好似贴着同悲剑说出来的。
如今晏南舟没有神骨,可神骨在他体内多年,早已将灵力灌入血肉,故而没那么轻易死,可恢复自愈的效果同之前相比也慢了许多。
屋里只余下一盏昏暗的烛火,清晰映照着晏南舟五指的鲜血沿着指缝留下,顺着桌面缓缓流向同悲剑。
剑鞘上的花纹有许多凹槽,鲜血流进凹槽在昏暗烛火的照射下好似有生命的虫蛊在蠕动,便是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同悲剑闪烁着微弱的光,闪烁的频率极快,可光芒却异常微弱。
身处剑中的纪长宁亦发现这个异常,随后便感觉周身灼热无比,垂眸打量周身,却表现自己身体忽明忽暗,好似要消失了一般,脸色骤变不解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白光在她眼前闪过,人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屋里白光骤闪,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乌云被风吹跑,冷月再次显露出来,月光撒下穿过窗棂打进屋中,原本只有晏南舟一人的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赫然就是纪长宁。
环顾四周,纪长宁脸上震惊并未消散,同样对眼前这个局面感到困惑不解,她想尽了无数办法都破不开那个阵法,无法从剑中脱身,今日却又莫名其妙成功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余光瞧见桌上沾满晏南舟鲜血的同悲剑,便大胆猜测,喃喃自语,“莫不是,因为晏南舟的血?”
说着她走上前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血,鲜血有些凝固,沾在指腹上粘稠拉丝,在烛火下显得发黑,许是被困在剑里太久,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真实感,纪长宁愣了会儿,眨了眨眼才将目光偏移半寸,落在趴在昏睡的晏南舟脸上。
这人脸色苍白的跟死人一样,仿佛下一秒便会断气,瞧着可怜兮兮的,看的纪长宁不由皱了皱眉,语气很轻的训斥,“你瞧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当知道崇吾就是晏南舟后,纪长宁好似猜到这人在筹谋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虽不知何事却隐约察觉到定是同自己有关,心情复杂不易,已不是简单的爱与恨,这其中掺杂了太多,无奈叹了口气,“晏南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屋里注定无人回答。
纪长宁神色凝重的看着人,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离开,她不明白晏南舟到底要做什么,可她亦有自己要做的事,要去将那些因她之过被放出来的怨灵解决了,此事因她而起,自当由她承担。
就在纪长宁转身之际,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同时响起了晏南舟慌乱的喊声,“师姐!别走!”
闻言,纪长宁身形一僵,整个人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