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能看见黑色的怨灵躲藏在暗处,猩红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晏南舟,像是只要他一有松懈便会冲上来,汲取晏南舟的灵气。
整个城镇如同死一般寂静,也是这时,晏南舟心中才明白邢可道为何这般急迫,因为就如今这情景,许是再过不久,这世间确实会变成炼狱。
“你吃吗?”一只手伸过来,邢可道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侧眸望去,晏南舟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手上虽不言语,可眼中满是疑问。
“松子糖,”邢可道解释,“算卦太费体力了,谢无恙给我备了许多,平日里都盯着不许我多吃,你要吃点嘛?”
“不用了。”晏南舟拒绝,抿唇打量四周
许是看见了晏南舟面上凝重的神情,邢可道咂巴着嘴里的甜味,小声解释道:“那日在封魔渊七大仙门合力封印魔眼却被反噬,均受了伤,跟随而去的弟子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于是各大仙门纷纷戒备起来抵抗那些奇怪的黑雾,可都以失败告终,于是乎为了保护门中弟子便只能启动护山阵法,失去修士庇护的普通百姓,便成为刀板上的鱼肉,自相残杀,妖魔吞噬,连修士也不顾他们的生死”
他的眼中闪过不忍,语气沉重道:“我去寻你时,一路上见到太多易子而食,手刃至亲的画面,所有人都想活着,为了活着已经疯了,已然丢失了人性,长此以往,都莫说天谴降下,他们自己都能自相残杀。”
“各大仙门就不管了?”晏南舟皱着眉问。
闻言,邢可道一脸无语的看着晏南舟,“谢无恙说我笨,我看你也没有多聪明啊,仙门眼中,自是他们的命重要了,更莫说眼下都自身难保。”
被骂了一番,晏南舟也没有半点动怒,只是打量着空荡冷清的街道,皱着眉思索了许久方才反问,“连仙门百家都没有办法,那你来寻我有何意义?”
“我也不知,”邢可道眺望天际,沉声道:“我虽不知如何破局,可天道阻我来寻你自是有祂的用意,我算了不下百次,卦辞均是死局,唯有算到你时是枯木逢春,那你自是破局关键,我便赌这一把。”
“倒是看得起我,”晏南舟冷笑了声,“我一个邪魔妖道,弑师叛逃的恶人,还妄想我去救天下人。”
邢可道不说话了,作为仙门一员,他自是知道晏南舟背负的骂名,只能闭口不言。
好在晏南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也不在意邢可道的反应转身离开。
等人走出一段距离,邢可道才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着急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木兮镇。”
木兮镇地处偏僻,位于空蝉谷最北处,四面环山,民风淳朴,因地势原因珍稀药材众多,故而有不少大夫,周遭也没什么仙门小派,故而受到黑雾围攻最弱,可依旧有不少百姓受伤。
阅微草堂作为镇上远近闻名的医馆,这些日子来问诊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袁茵茵接了赵是安的位置,是阅微草堂的大夫,整日都忙的脚不离地。
那日,她正在替一个被妖兽抓伤的男子疗伤,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并未多想,继续手上的包扎头也不回道:“若非急病需得先挂诊,在旁边等等我一会儿替你号脉,若是急病也不急着一时半会的,若是抓药喏,那边排队。”
一番话说得不带换气,公事公办,像是无数次那般熟悉。
身后之人轻笑了声,“袁大夫如今可越发像模像样了。”
系裹帘的动作一顿,袁茵茵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上一愣,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情绪,猛地起身回头,却见故人站在身后,周遭满是嘈杂的声音,可她依旧激动不已,跛腿迎了上去,语气激动道:“晏仙长!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来看病的呢。”
再见故人,晏南舟紧绷的情绪也平和下来,脸上挂着浅笑,轻声道:“听闻这些日子不太平,有不少人都受了伤,我有些担心便来瞧瞧,你平安无恙便好。”
晏南舟说话时一旁的邢可道目光就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悠,他这几日看见晏南舟都是一副苦大仇恨,生不如死丧妻的模样,今日倒是瞧着正常许多,半点看不出又疯又邪的样子,不由对眼前这瞧着平平无奇的女子身份感到好奇,暗暗想着:
此人莫不是晏南舟至亲?可听二人交谈也不大像。
他好奇不已却又不好当着二人面卜卦,只能来回转悠视线。
袁茵茵并未在意一旁的邢可道,满心满眼都是再见晏南舟的喜悦,笑道:“我有收到你们的喜帖,本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去讨一杯喜酒吃,可长宁在信中说路途遥远,让我莫要跋涉,我不好拂了她的意便想着过几日再去思南见你们,未曾想又出了这么一遭事,害得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都未送出去,对了长宁呢?怎么不见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