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脚刚远离魔眼,那些没有反应的黑色怨灵便突然了发了狂,一窝蜂朝着众人涌来,黑压压的一片,犹如天塌了一般,极其恐怖。
见状,段绪风脸色骤变,厉声大吼,“快跑!”
众人自是从中感受到了极强的魔力,也未强行对抗纷纷转身飞快逃离,可双脚怎敌黑雾的速度,也不知是谁率先运用了灵力,那些黑雾如问道猎物的鬃狗一般紧追不舍,甚至速度越来越快,一尺,一丈,一米,最后就在眼前!
回忆当时的画面,段绪风的脸色苍白难看,无数的雾气钻入眼中,口鼻,一点点汲取身体里的灵力,打不散,挣不开,甚至来不及反抗,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这种灵力被剥夺的痛楚,犹如刮骨掏心,疼痛至极。
想他此生顺风顺水,自诩为仙门翘楚,修为能力在仙门一辈中亦是说一数二,可在那般恐怖的力量之下,竟是撑不过一柱香,原来在绝对的力量前,一切的反抗都不过是无用功,这股力量并非常人所能及,乃是天道,是天所为。
抿着唇沉声了会儿,段绪风并未直面回答,而是长叹了口气,语气深沉道:“此乃天谴,看来仙门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终是躲不掉啊。”
话音落下,朱厌和段霄纷纷变了脸色,屋中陷入了寂静,直到桌上倒下的茶杯被风一吹,缓缓滚至桌边,然后从桌角掉落下去。
瓷片落地碎开的声音并未发生,一只手身处接住了掉落在半空中瓷杯,拿在手中随意把玩,好一会儿后才侧眸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刘小年的脸苍白如纸,故而便显得那双眼漆黑如墨,整个人纤瘦不已,薄薄的中衣穿在他身上,甚至显得大了些,衣衫下空荡荡的,连搭在被褥上的手都苍白的能看清皮肉下青色的血管。
屋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最后终是刘小年咳嗽了厉声,率先开口,“师父伤势未愈,应好生养伤,我这里有小师叔和于师兄他们,无事的。”
易上鸢把玩杯子的动作一顿,看着刘小年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也只说了一句,“为师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刘小年愣了愣,随后眼睛弯弯笑了笑,轻声道:“师父莫不是担心我同其他师兄弟那般想寻死?”
闻言,易上鸢收回视线垂眸不语。
而刘小年则是轻笑着继续道:“我不会的,我本来也不聪明,修炼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其他师兄弟总说我愚笨并不没有道理,那点灵力……没了也就没了,只是可惜师父用在我身上的那些药材,白白浪费了……”
他说的认真且毫不介意,若不是易上鸢的余光看到这人泛红的眼尾,险些都信了,她这个徒弟她比所有人都了解,又笨又傻实在算不上聪明,一个简单的术法旁人一日便够了,他需得十日,二十日,甚至是一月,可即便这般也从未喊过苦叫过累,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挥剑修炼。
起初易上鸢以为,是因为刘小年本性如此,固执且一根筋,哪怕自己并未这般严厉要求也从未放松心态,直至有一日自己听到他同孟晚的对话。
孟晚天赋卓绝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可并不爱修炼,正是贪玩的年纪怎耐得下心挥剑百下千下,大多数都是能偷懒便偷懒,坐下树荫下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看着烈日下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依旧不停挥剑的刘小年,语气疑惑道:“小年,易师姐都不在,你要不歇会儿?”
刘小年呼吸不稳喘着气回,“不行,还有六百下。”
“你啊你,就是太一根筋了,又没人瞧见,大不了一会儿旁人问起来,我给你作证,就说你挥够了这一千剑便是。”孟晚笑着给出主意。
可刘小年听完动作未停,只是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行,我本来就不聪明,自是需要勤能补拙,断不可懈怠,只要努力修炼就能像大师姐那般,成为一个有用之人,我并非只是刘小年,还是易上鸢唯一的徒弟,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旁人提及我师父的徒弟,不再是嘲讽和讥笑,而是赞叹和欣赏,我也想成为我师父的骄傲。”
易上鸢偷了楚七的酒,正偷摸坐在树上喝酒,听见这话时口中的酒液还未吞咽下去,呆愣了会儿才唇角扬起个浅笑,又仰头饮了口酒。
她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笨,不聪明,更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讨人欢心,可也知道这傻子心善,待人真诚,你给他一点善意他就能还你十倍,就像自己不过是别有用心才会收他为徒,可在他心中却当真将自己认作师父,当真是蠢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