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晏南舟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安,他知晓纪长宁这一次的离开怕是再也不会回来,心中被恐惧填满,只能苦苦哀求。
看向主位的那两方灵位,恍惚间像是两个人坐在那儿,纪长宁不由想到,世上没有父母不心疼孩子,若是晏南舟的爹娘还在,看着自己这般伤他定会心疼至极,可是她妈还在等她,她妈死了老公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为了自己辛苦劳累了一辈子,她必须得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对不起。”纪长宁红着眼摇头。
晏南舟红着眼,颤抖着声音祈求纪长宁的可怜和同情,“师姐……我求你别走……别走……没有你我会死你的,你待旁人那般好,连陌生人都能施予善意,可为何独独对我这般残忍……可否,也给我半点可怜……别走……别离开我……”
他红着眼,流着泪,满身血污,发丝凌乱,半点没有风光霁月的模样,只是一个渴求心爱之人可怜自己的可悲者,眼中满是祈求,含着泪水的目光牢牢盯着纪长宁,半点不敢移开。
纪长宁心口一疼,口中涌出一股腥甜的血腥,被她紧紧攥紧衣衫咽了回去,垂下眼眸,悲凉复杂的目光对晏南舟对上,脑海中浮现过往的画面:
初遇时,少年明亮耀眼的双眸,跪在地上请求自己受他为徒。
在周天之境时,他不顾危险跳进幻境中,只为那一句,“师姐想庇护之人太多了,可我想庇护的至始至终只有师姐一人。”
还有在宣阳城,在苍竹海,在封魔渊时,晏南舟无数次都站在自己身前,竭尽全力的在护着自己,像是挣脱开天道为他安排好的命运,而是出于本心的举动。
记忆最后停留在来往人群中,唯有他看着自己,语气温柔至极道:“从今以后,我给你一个家,我陪着你,待你百年归去,我便自毁金丹与你葬在一起,死同穴。”
心口的酸疼让纪长宁呼吸困难,她大口喘着气,用尽攥紧了胸前的衣衫,眼眶泛红,弓着背,像离了水的鱼儿,快要窒息而亡,嘴唇翕动仍是无声的重复:对不起。
随后,她伸手将晏南舟拉住自己裙摆的五指一点点扒开,用了很大的力气,连指节都因血液不流通泛白发青,一直到扳开最后一根手指,晏南舟像疯了似的大喊,“师姐……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
最后一眼,纪长宁深深看向晏南舟,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师姐……师姐……你别走,我求你……”伤口还未止住,鲜血流了一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可晏南舟毫不在意,只是狼狈的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大喊,“纪长宁!!!”
“轰隆——”响彻天地的雷声伴伴随着他的怒吼,最后被哗啦啦的大雨声所掩盖。
黑色的雨水冲刷着大地,黑雾笼罩天地,怨灵冲出束缚四处扩散,像逃出牢笼的猛兽肆无忌惮捕捉着自己的猎物,封魔渊乱成一团,随处可见被黑雾包裹着发出哀嚎的魔修。
守在封魔渊外的众仙门弟子神情担忧,万般紧张,各占据一块地方伸长脖子观察四周的动静,可奇怪的是,原本嚎叫的魔兽突然间声音变得极其刺耳,发出尖锐的怒吼,像是遇见了极其可怕之事,一声比一声刺穿耳膜。
众人不解其意,却出于修士的本能反应握起武器全身戒备起来,一旁的商阙则是脸色一变,暗自在心中盘算:封魔渊的魔兽并不受管辖,乃是穷凶极恶的存在,能让它们万兽哀嚎,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
后面的念头浮现出来,商阙神情变得凝重,随后突然反难,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飞鹤斋弟子挥过去一掌,其他人并未想到他会偷袭,有些来不及抵挡,好在一旁的空蝉谷弟子急忙出手,这才救了他们一命。
端木文良脸色阴沉,忙要同商阙大打出手时,却见这人已跑的没了踪影,恶狠狠咒骂,“可恶,这该死的妖孽,我定要扒了他的皮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他仙门亦是群情激愤,吵闹着这是圈套要冲进去灭了噬日楼。
而一旁的杭闻则是神情凝重的看着黑雾的入口,耳尖请颤,好似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动静,皱眉厉声道:“别吵,好像有东西朝着我们过来了。”
话音落下,原本还吵闹的众人纷纷噤声,侧耳去听,只听声音很轻像风吹拂着树叶的沙沙声,可奇怪的是这声音很大演变成了嗡嗡声,还伴随着细微的吱吱声。
“这是什么声音?”一名弟子神情凝重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