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纪长宁和晏南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眉头紧皱没有一人出声。
察觉到异常,江师兄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询问,“你们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纪长宁抿唇不语,一旁的晏南舟叹了口气,轻声而言,“路师姐,她死了。”
“什么!”江师兄瞪大了双眼,瞳孔满是震惊,难以置信低语,“怎么会这样,路师姐她……”
见二人神情,江师兄再明白不过,只是长叹了口气,“若楚长老知晓,该多难过呀。”
“此事先莫要告诉楚师叔,最好旁人也别提及。”晏南舟想了想吩咐。
“你放心,我知晓,”江师兄点了点头,“那你们呢?如今有何打算?”
晏南舟看了眼身旁的纪长宁,眉眼带笑,神情温柔,轻声而言,“我如今只想同师姐归隐山林,至于其他,我也无暇顾及,他们都想要我体内的神骨,各种恩怨皆因此而起,倒不如就此消失,让晏南舟再不出现于世间。”
“如此也好,你纪师姐和经历这么多磨难才在一起,也算修得正果了。”
“我还有一事需得拜托你。”
“何事?”
“若是……”晏南舟迟疑了会儿,余光瞥向纪长宁,后者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他方才继续道:“若是见到孟晚,替我同她说一声抱歉。”
作为知晓晏南舟心悦纪长宁,又看着晏南舟同孟晚险些成为道侣的唯一知情者,江师兄无奈叹息,“我记下了,你且放心我定会办妥当。”
“多谢。”
“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江师兄朝着二人抱拳行礼,语气沉重道:“今日一别,各自殊途,此去经年,愿君保重。”
晏南舟亦是抱拳回了礼,郑重严肃回,“他日重逢时,再与你痛饮三百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人对拳起誓,郑重其事,情真意切,是无需用言语表达的挚友情意。
直到江师兄转身离开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纪长宁才幽幽开口,“江师兄这人倒是重情重义。”
“是啊,”晏南舟嘴角上扬,语气淡淡道:“在万象宗的那些年,他帮了我许多,我一直铭记于心,在世人逗不信我时,他一直都是信我的,我心中十分感激。”
纪长宁看人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仿佛不知道晏南舟的悲惨,那心中的内疚便会少几分。
“走吧。”晏南舟一把拉住纪长宁的手往前离开。
在过去那么多年中,二人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走在阳门镇的街道上,没有万象宗的那身弟子服饰,无人只找他们是呼风唤雨的修士,只当是对平凡夫妻。
买了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还尝了许多蜜饯糕点,不吸风饮露后才发现,原来世间有这般有趣美味的吃食,而不是味如嚼蜡的辟谷丹。
走到一处绿植藤蔓的高墙下时,纪长宁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
“怎么了?”晏南舟觉得身旁之人神情古怪,不由出声询问。
“我好像从未与你说过,我便是在这儿遇见师父和师兄的,”这是纪长宁第一次提及过去,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当时我躺在满墙的迎春花下晒太阳,师兄以为我是身体不适,反倒把我吓了一跳。”
说到这儿,纪长宁唇角上扬,眼中满是回忆往昔的身神采,“后头,他知晓我无家可归便带我回了无量山,那时,我觉得万象宗就是我的家,后来发生太多事了,多的并非我能改变。”
晏南舟一直安静听着,等纪长宁说完,才扳过人双肩,目光微垂,神情坚定道:“从今以后,我给你一个家,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替你梳妆描眉,与你赏春花冬雪,看你青丝变白发,待你百年归去,我便自毁金丹与你葬在一起,死同穴。”
纪长宁心口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语气很轻的叹息,“晏南舟,你不必为我这样。”
“我过去做过太多错事,无法弥补,”晏南舟浅浅一笑,眉眼间满是温柔,“我想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情之所初,是你,情之所钟,亦是你。”
看着眼前之人,纪长宁明白他句句真心,字字专情,没再多言,只是上前给了晏南舟一个转瞬即逝的拥抱,在他耳边无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很轻,晏南舟听见说了什么,满心满眼皆是纪长宁难得一次的主动,双手环住扑进怀中之人的腰身,似真似假的感叹,“死而无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