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之前也以为我心悦薛师兄啊,亦是觉得我对薛师兄万般上心。”
这下落到路菁无言以对了,她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话说是这么说没错,可你说过啊,你说过你心悦晏南舟。”
“我原本以为我是心悦他的,”纪长宁扭头看着路菁,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可是如今我回想起来,发觉也许那并不是爱慕之情。”
“啊?”
“晏南舟出现之前,山间陵只有我一个人,无论是春秋冬夏,还是白昼黑夜,皆是我一个人,”纪长宁眨了眨眼,回想着过去种种,神情陷入过往的眷恋之中,“他陪我练剑,提灯在山间陵等我散值,连生辰日的祈愿都是为我,在我护着所有师弟师妹时,他却担心我是否会受伤,遇见危险也总是冲在我前面,事事以我为先,数年如一日,以至于我觉着,他待我这般好,我应是心悦他的。”
“长宁,我听不懂。”路菁一头雾水。
“若是邱小姐不是邱小姐,你还会心悦她吗?”纪长宁也未解释,只是反问了句。
“自然,”路菁毫不犹豫回答,“无论她是谁,我都会心悦她,和身份无关只因她是她。”
“那便对了,因为你心悦邱小姐自然会这般坚定,可我不是,我在山间陵长大,师弟师妹们因我平时太过严肃而不敢踏入山间陵,平日里只有你时不时会来,大多数的山间陵是冷清孤寂的,可一个人待久了也会向往热闹啊。”
纪长宁说完,扭头看向了晏南舟,唇角勾起一个浅笑,“我因晏南舟对我好朝日相处而日久生情,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好,许是在那个时候换一个人也会如此,那晏南舟是不是晏南舟并没有那般重要,他可以是张三李四,亦或是无名无姓之人,总之不过一个名称,这个名称是最为不重要的存在,至于怨恨也只是有怨无恨,怨他为何孟晚出现后不再事事以我为先罢了,与其说我是心悦晏南舟,不如说我心悦的是那个对自己好的晏南舟,从头到尾,我心悦的不过是自己。”
路菁撑着下巴,也看着暴雨之中挖坑的晏南舟,“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和他之间从来分开又谈何和好?被放弃时我是觉得难过,但只是一时的,毕竟于我而言,这世间大多之事都比男女之情更为重要,这并不代表我要断情绝爱,我任坚信会有那个独属于我的“晏南舟”出现,可那个人……”纪长宁抬眸看向朝自己挥手的人,轻笑道:“不会是他。”
注意到人嘴角的笑,路菁心头一震,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从未认识过纪长宁,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没有那么严肃冷漠,更多的是超过大多数人的洒脱和冷静。
四周安静下来,两尸三人在夜色之中有些诡异,没有人声,只余下噼里啪啦的雨声,晏南舟一身泥污走了过来,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没有走近而是担心泥污弄脏纪长宁,刻意同她避开了点距离,轻声道:“都挖好了。”
闻言,纪长宁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两具尸首,生前再好看的脸死后也会变得乌青一片,柔软的皮肤变得冰冷,连都僵硬无比,死并不单单是**的消亡,是魂体和气的消散,是世间再无这个人。
许是看过太多人离世的场景,纪长宁反而很平静,只是看着他们二人,哑着声开口,“埋了吧。”
路菁起身,作势便要将魏娇娇的尸首背起来,晏南舟却出声制止,“且慢。”
“嗯?”
晏南舟走近,将泥污在衣衫上擦净,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支簪子插在魏娇娇发间。
纪长宁注意到了那支簪子,心头一愣,无意识看了眼晏南舟。
察觉到纪长宁的目光,晏南舟忙解释,“魏娇娇生性爱美,可眼下没法只能凑合了。”
明白晏南舟是在对自己解释,纪长宁抿紧唇没有回应。
“还是你想的周到,”路菁点点头,“姑娘家家的,自然得漂漂亮亮。”
这雨没有要小下去的趋势,三人冒着大雨将了尘二人的尸首小心翼翼放入挖出的土坑之中,连带着那块玉佩也放在了尘身旁,算是同他做伴。
土壤湿润,雨水不停冲刷着泥沙,三人一身脏污,视野也被雨水模糊,没有一人出声,只听得见雨水的哗啦声。
雨夜之中纪长宁的目光极亮,她站在土坑边垂眸打量着土坑中的两人,雨水打在他们身上,这二人身上的血污都被洗刷的差不多,看着没有一点血色,除了脸色苍白无比,瞧着不过陷入了一场美梦之中。